第2章 婚契(1 / 1)

漫长又颠簸的车程。

铁安年故作玄虚,把他的故事讲得离奇又惊悚,可这显然没有将808吓唬住。

他自讨没趣地停止单方面输出,悄悄眯起一条眼缝,发现快到镇上了。

下车找镇上的大虎哥借了几百块钱,铁安年带着旺财坐黑车到县城,紧接着又兜兜转转坐车到了城里。

一趟又一趟的奔波赶路,在第二天早上之前,他终于到了他租在学校附近的小破出租屋。

刚准备打开门进去,从门口溜达过去的房东叔警告他,说不准养狗。

幸亏旺财聪明,知道紧急避险,当下就跟铁安年撇清关系,一溜烟跑没影了。

铁安年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叔你说啥呢!我跟那狗子又不认识。”

房东叔没怀疑,毕竟旺财浑身脏兮兮,毛发乱糟糟的还瘦不拉几,一看就像流浪狗。

没一会儿,旺财就跑了回来。

铁安年悄摸打开门,将狗子拽了进去,赶去卫生间洗澡,洗得干干净净,再拿剪刀咔嚓咔嚓修修毛,总算是像条城里狗。

“旺财,坐!”

旺财左右摇着尾巴坐下。

既然带狗进了城,铁安年得跟它讲点规矩。

“规矩就一条,讲卫生懂礼貌还有听我话。我知道你很聪明,跟别的狗不一样,但你终究还是一条狗,见到脏东西千万不要乱叫唤,明白了吗?”

旺财果然是条好狗,立即摇起尾巴点头。

808说现在他的生命值只有一天,今天必须得开始他的任务。

铁安年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打算先休整一下再说。

他没立即收拾那个破破烂烂的行李箱,撇在墙角不管,给旺财搭了个简易的狗窝。

安顿好旺财后,他从抽屉里掏出手机,充上电,先把借大虎哥的钱还了。

铁安年回家根本不敢带贵重物品,只敢拎个破箱子回去,但凡有个几毛钱都能被纠缠不清的穷亲戚给要走。

给忠叔的那块手表看起来银光闪闪,金贵得很,实际上是网上随便买的便宜货,好像就十几块钱。

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铁安年父母不在,只能靠亲戚接济,从小就东一个亲戚,西一个亲戚,凑合着拿上筷子就上人家家里吃饭了,顺带着再捡点人家不要的衣服过活。

他争气,大一点后就知道挣钱,从读小学开始,他就帮别人写作业挣零花钱。

初中在班上讲鬼故事挣钱,铁安年讲得绘声绘色,县里头的同学听得毛骨悚然,就算是怕得晚上做噩梦都还想知道后续。

高中开始他就抽空去网吧,在网上写连载小说挣钱,他语文一般,但大概那些事情都是亲眼所见,所以写起来很流畅,很逼真。

一开始他以为他只是纯粹的鬼魂记录者,但自从过了十八岁开始,他不仅撞鬼,还撞邪。

总的来说,他不仅能看见鬼,还能摸得着鬼,甚至会受到鬼的影响。

直到那一天,铁安年被一个厉鬼找上门来,说跟他铁家有着从古至今的世仇,但凡铁家有点出息的小孩,都要赶尽杀绝。

铁安年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怪不得现在铁家人死的死,病的病,剩下的都是些臭鱼烂虾。

他只是有阴阳眼,但他打不过鬼啊。但凡折腾两下就要嗝屁,铁安年只能一个劲地跑,跑了这回却跑不过下回。

耗了几天再次被找上门来,有先见之明的他提前找了个大师拜师学艺,拿了点符咒什么的东西防身。

天天阴魂不散地被鬼缠着,铁安年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了,在宿舍里一惊一乍,严重影响舍友的生活和学习,最后搬出了宿舍。

搬进出租屋的第一天,铁安年再次撞鬼了。

不过不是要他命的鬼,是看上他的鬼,一见到他就抱着他,舔他脸亲他嘴,没皮没脸地喊他老公。

这个鬼就是崔继。

说什么他们的祖上早早地就给他们定下了婚契,不论生死与否,他们的婚契都会生效。

这一听就是瞎扯淡,这个鬼鬼话连篇,馋他身子,连这种事情都张口就来。

铁安年实在难以相信,他又不是没见过阴婚,步骤很讲究也很繁琐,忌讳的东西也多。

人不出生都不知道生辰八字,怎么可能人还没出生就有婚契了??

祖上是大罗神仙吗?后代这么久远的事情都能考虑到,还给安排上了。

铁安年想把鬼糊弄走,但崔继每天都来看他,还帮他做家务,整理房间,把老旧的出租屋打理得干净亮堂。

最后铁安年把鬼凶走了,婚契而已,还没生效可以毁约。

他们又不是真结了婚,而且现在早就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他父母早没了。

他的婚约当然得自己做主,把崔继赶走后,铁安年婚契上属于崔继的生辰八字告诉了师傅,叫师傅帮他彻底驱走,永远无法靠近自己。

相安无事没多久,铁安年又被索命鬼缠上了。

师傅不可能时刻赶过来救命,他又还是个刚入门的半吊子。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铁安年吊着一口气,从床底下翻出那张崔继留下来的婚契抹了点血,把自己的手印摁了上去。

崔继再次被他招过来,把索命鬼撕碎了。

铁安年见识到崔继有多厉害,不仅如此,这下婚契真的生效,他彻底赶不走,而且回来之后崔继还变得不好糊弄。

铁安年找了无数办法才把婚契毁掉,这下重来一世,他又得把崔继招回来。

这个重生的时间不太好,把婚契毁掉是上个礼拜的事情,崔继现在肯定很生气,他肯定会被弄死的。

铁安年一直拖拉到晚上,直到808不高兴地再次提醒他,在识海里蹦跶。

[宿主,重生的机会很难得的,你不珍惜的话……]

“我知道了,你说八百遍了累不累啊。”

铁安年打开房间所有的灯,把高价买来、在寺庙里开过光的辟邪锁,从脖子上拽了下来。

紧接着他走到门口,将贴在门背后的那张黄色符纸撕下来,点了蜡烛烧得一干二净。

最后一缕烟散去的时候,窗外顿时阴风阵阵,呼啸的风震得窗户啪啪作响。

黑云密布,将天上的明月彻底遮掩,连一丝的月光都看不见。

很快,房间的灯像接触不良似的快速闪了两下,最终灭了下来。

铁安年彻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