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朱大山家。
一家人围着火盆看电视,但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朱大山夫妻面面相觑。本想着让李海跟村里人搞好关系的。俗语说“千金置家、万金置邻”,由此可见在农村搞好邻里关系不仅仅是一种为人处事的情商,更是扎根农村的根本。
人都是高情商的感性物种,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家有活,多人相帮。”
然而,两天,短短两天,这个女婿就把村里的老辈子脸全扇了一遍。这如何是好。
“要我说,阿发叔最是小气,最是记仇了,昨晚我去浇菜水那会就听着他到处煽动老辈子们今天要找小海报仇!今晚又到处撒小海烂药,说小海这样那样呢。说他孙子回来帮他们出气,就剩两牙了还不消停,还有他那个旦旦也不是什么正经的蛋!”西里兰一边缝着鞋垫,一边碎碎念。
朱茜朱蕊强忍着笑,身体一耸一耸的颤抖。
西里兰抱怨着两闺女:“笑啥子?笑啥子?”指着朱蕊,:“就你最坏,就你,小海出去咋个不跟着,要让他适当输几局呢嘛!”
朱蕊委屈极了:“妈,我出去也白搭,这个甩小二我也不会呀!”
“不行,这样不行。”朱大山眼看势头越来越不对,担心李海把老头们全部得罪了,把村里关系搞僵了。
思来想去,朱大山决定给李海找点事做,也好让他在村里待得住又不能把全村得罪光了,这个准女婿,自己是越看越顺眼,连西里兰也赞不绝口。
倒是一边靠在沙发上陪坐的李海一副没心没肺,事不关己的样子,时不时给大家讲个笑话,说说大庄和米露么的风俗差异。
次日一大早,朱大山便对李海说:“小海啊,不如陪蕊儿去放牛吧,这小牛挺挑嘴,家里的饲料都不吃,估计是关闷了,你俩给拉出去溜溜呗。也让小蕊带你去认认咱们家的田地和果木。”
朱大山前段时间买了条西蒙达,只是回来后,也没有足够的草料,只能肉牛当黄牛养了。
李海欣然接受了任务,陪着朱蕊,两人一人牵牛,一人在后面用树枝挥赶。黄牛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热情,一路上欢快地走着。
然而,第一天放牛就出了岔子。李海和朱蕊聊得太过投入,竟忘了看黄牛。黄牛趁他们不注意,撒腿就跑到了邻居家的麦子地里。等他们发现时,那片刚冒头的麦苗已经被糟蹋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邻居看到这一幕,心疼得直咧嘴,但碍于朱大山在村里的威望,也不好发作,只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朱大山毕竟是上一届的社长,不好撕破脸的。
晚上回到家,朱蕊和李海都忐忑不安,生怕朱大山会责怪他们。
没想到朱大山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牛有腿,会跑很正常,年轻人嘛,谁还没个疏忽的时候。吃饭吧吃饭。”饭后,背了一小袋麦种就去了邻居家。
冬天的南方,群山失去了往日的绿意盎然,变得光秃秃的,只有些许顽强的小草和老草根顽强地扎根在泥土中,给这寂寥的山野添上一抹微弱的绿。阳光不刺眼,依旧带着几分寒意,让人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李海和朱蕊牵着黄牛,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走着。他们决定换个方向放牛,远离那片总是让牛儿心痒痒的麦田,以防再发生类似昨天那样的意外。
他们保持着与牛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让牛儿感到束缚,也不让它有机会溜走。
牛儿低头吃着路边的小草,时不时抬头望向远方,似乎在寻找更美味的食物。
李海和朱蕊聊起了下庄的一些趣事。他讲得绘声绘色。
朱蕊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都没有注意到,牛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路边。前方的路边,一个很大的斜坡,像一个隐形的陷阱。
“哎呀!”朱蕊这声尖叫,一声惊呼打破了宁静,黄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斜坡的边缘,牛把路边的地踩塌方了,身子直接掉了下去。
朱蕊牵着牛绳被拉得一个踉跄,还好绳子没拉紧,牛身的重量和下坠的力量一下从朱蕊手中把绳子拽了出去,饶是如此,朱蕊的手也是鲜血淋漓。
李海急忙上前,只见朱蕊的手掌,皮肤被烧灼,被绳子切割开一个口子,一股焦糊味混合着血腥味。
李海心疼的握着朱蕊的手掌:“小蕊,很疼吗?”说着从旁边抓了一些苦蒿按在伤口上。
朱蕊疼的眼泪直流却还在顾着黄牛:“还好,海哥,看看牛。”
李海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包好朱蕊的手,连忙跑上前去查看。大惊失色,只见黄牛躺在斜坡下的草地上,一动不动,痛苦地呻吟着,显然摔得不轻。
看着朱蕊也上前来看,李海怕她掉了下去,急忙拉住她的手:“别上前,这边土太松了。”
“我……我真是太粗心了。”朱蕊哽咽着说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海也觉得内疚,两个人放一小牛还把牛给整废了。“小蕊,别哭了,你打电话给叔,让他叫些人来吧,这牛咱们俩弄不上来。”
朱蕊哭着闻言立马收住了哭声,掏出电话,哆哆嗦嗦却没能把电话打出去。
李海接过电话,找到了朱大山的电话号码并拨了出去:“叔,那啥,我和小蕊不是出来放牛嘛,那啥,出了一点点意外,叔你别急,我和小蕊都没事,是牛,嗯,牛,牛掉下去了,对掉下去了,是,是,挺高的,怕是严重呢,是,是,你叫些人来吧,在,就在那,小蕊这里叫什么?”
朱蕊道:“麻子地。”
“叔,在麻子地,挺高,你多找几个人呢,不然搞不上来。”李海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朱大山便领着朱明军父子以及好几个老头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几个老头一见到李海,脸上立刻露出不善之色,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朱明军则面带微笑,伸出手指向李海说道:“嘿!你这小子啊,可真够能折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