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勤带来的人马替换下疲惫的宋清和与贺刚。
“罗刹这是把所有兵力都调过来了。”
“老子就不懂这方岭有他们的爹还是娘,非要死磕到底。”
容勤一条胳膊受了伤,从马上下来就得士兵搀着。
“将军,顶不住了。”
“罗刹还有炸药!”
“大点声!”宋清和着急也没办法,耳朵倒是不嗡嗡嗡,可就是听不见声,“听不见,根本听不见。”
习惯了战火刀乩,忽然安静下来,简直比杀了他还更折磨。
容勤都快拿不住枪了,别说大声,正常声都是哑的,“老贺,你给将军说。”
“他媳妇儿说了,朝廷的援兵一定会来,让他千万撑住。”
贺刚用唇形,“朝廷有援兵!”
“谢小姐让你千万撑住。”
宋清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朝廷连军备都舍不得给,怎么可能有援兵。”
贺刚给他打气,“谢小姐是菩萨,菩萨的话很灵的。”
菩萨说的?
怎么还在他的军营里鼓吹起她的神明了,真是放肆。
贺刚看他怎么还不高兴了?当即又用唇形表示,“她说你要撑不住,她也不活了。”
贺刚心想,老婆孩子都指望着,将军一定能比从前还更勇猛。
他正拿着裂了一小块的臂缚重新绑好,心道,哼,本将军战死,燕临关就破了,她想活也难!
“罗刹攻势虽强,却也是堵上了今年过冬全部粮草,他们比咱们着急,久攻不下,六万大军都要耗死在这。”
“比起咱们训练有素的兵马,罗刹至多有两三万军常年游战四方,剩下的都是战时当兵,不战时为匪。”
“本将军就堵他们今年依然没有攻进来的运气!”
“走!”
“你的耳朵···”贺刚拦他。
“又不是眼睛瞎了,就算瞎了,也要拉几个罗刹兵一起下地狱。”他眸色狠戾,像极了被逼到绝境的恶狼,牙齿都冒寒光。
“我和你一块儿去。”贺刚不放心,也跟着出去了。
*
风渊河的冰化开了,河水也被血染红了。
尧子烈追着罗刹左先锋一路到了南区和北区交界,在体力耗尽前捅了对方胸口一剑。
“可惜差一点。”左先锋半个身子发麻,很快感受到血液流失后的寒冷,但一点不影响他嘲讽尧子烈。
尧子烈腿上有伤,拄着剑靠树歇息,“一剑要命,你还不配这么痛快的死法。”
他咽了口血腥气,喉咙又干又痛,“我堵在这,你只能往北区走。”
血腥味会刺激北区的狼,后果可想而知。
左先锋咬紧牙根,尝试站起来未果,眼神越发狠了,“狡猾的大云人。”
“把狼引来,你也活不了。”
尧子烈笑,“我能看着你死,而你没那个幸运看我死了。”
“而且,我未必会死。”
他没在谢晚意身边见到簪雪,还不能死。
簪雪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实在没力气了找了棵还算粗壮的树靠着歇息,屏息听了许久,也没有脚步声。
风很冷,天也很黑,她想念小木屋的温暖,想念小姐的声音,还有神明送来的热汤。
所以一定要回去!
“念左?”
许久没有动静,她试着轻轻唤了一声。
念左说甩掉身后的人就来找她,该不会···
她心里紧绷的弦被拉到极致,因为四周有很浓的血腥味。左前方还有绿光,两个桂圆那么大,好像寻着她的方向来了。
簪雪双腿打颤,双脚如灌了铅,越想站起来越使不上力。
念左,念左,你怎么还没回来。
“嗷~”
一声清晰的狼叫撕破寂静,簪雪眼前一黑,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连跪带爬往更深处跑,可是一眨眼身后感觉到了粗重的鼻息,每一下都让簪雪浑身汗毛倒竖。
爬不动了,怎么办?
簪雪眼泪都快哭干了,死死咬着唇不敢喊叫,忽然感觉肩上落了个东西。
“念左!”
狼爪子一下就能把她刺穿,她不想死,“小姐救我!”
“嗷!”
嘶叫就在后边,口腔的热气几乎把她吞噬。
“神明救我!”
话音刚落,一股血从身后喷到她脖颈,耳根和脸颊也湿了,如同雷电击打着灵魂,簪雪倏然僵在原地,渐渐失力,四肢都感觉不到了。
她要死了···
认命闭上眼,却有一道有气无力的笑声洒下来,“求神明有什么用,下次记得喊我的名字。”
“小爷的剑比神明快。”
簪雪呼吸一窒,有种脚都踏上奈何桥却被拉回来的不真实感,泪眼朦胧转过身,定了几秒,“哇”一声扑到尧子烈怀里哭了起来。
“尧护卫。”
声音颤到尧子烈心里,他立刻连提剑的力气都没了,“好了,没事了,我带你回军营。”
“谢小姐很担心你。”
簪雪一路上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裳,后来甚至抓着他的剑鞘,走到有光的地方才看见脚下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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