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田和大江两个大队长本来是想弄回去一些打先锋的炮灰，在他们的想法中，有皇军在后面督战，那些皇协军只有顶在前面做炮灰的份，万万想不到的是，物极必反，他们本就不是一个国家的儿郎，当这些平时在他们看来胆小卑微的皇协军，一旦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墙角的时候，换来的只有反抗和反水。

分到了这么多炮灰，自觉得兵力大大加强，安田和大江又开始酝酿着向村子内部发起大规模攻击了。

营长杨振超到来让一连的皇协军大感意外，同时被分割使用带来的惶恐也得到了缓解，兵随将令草随风，军官就是一支部队的主心骨，营长没有理会那个带队的日军小队长，日军的这个小队在前面激烈的战斗中减员很大，五十四人的一个标准小队，现在还能上战场的只有二十几个人，还不到他们编制的一半。

兵少了，说话办事底气就不足，这要是搁在往常一个支那营长敢不搭理他，这个小队长早就一个大耳瓜子抽过去了，可现在不行，这里面是正在激烈战斗的战场，那些支那军人的情绪本来就不够稳定，他现在要是敢抽那个营长的大耳瓜子，说定这些卑微的皇协军就能马上反水，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等着，等这场战斗结束之后，你要是还活着，本小队长一定把你叫到跟前，当着你的士兵们的面狠狠抽你一顿大耳光，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没办法现在就教训那个可恶的支那军官，日军小队长只能在心里面恨恨地想。

日军由于在前面进攻当中，在村落的大街上很是吃了不少的亏，现在的他们再也不敢傻了吧唧呆在大街上，因此他们现在的进攻只能是和守军一个院落，一个院落的争夺，尽可能压缩守军的生存空间，刚刚进村时那种横冲直撞打算分割守军的打法彻底失败。

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攻打对面的一个院落，之前的进攻战中，他们这个小队使出浑身解数攻打了三次，三次攻击除了给他们带来十几个人的伤亡外，没有丝毫进展。

杨振超趁小鬼子不注意，扬手把一个包着石子的纸团扔到对面的院子里。

“八嘎！该死的，你在干什么？”鬼子小队长显然看到了杨振超向对面扔东西的举动，虽然他没有看到他在扔什么，但是他还是不能忍受这种无视军规的恶劣举动。

“太君，我向对面扔一块石头，看看对面有什么反应，咱们也好采取相应的手段，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太君。”杨振超显然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他这番话明面上是说给鬼子小队长听，而实际上确是一语双关，他要看看对面对他这种要反水的人有什么反应。

仗打到这个地步，虽然第一支队给了小鬼子以重大杀伤，但是小鬼子也不是泥捏的，第一支队的伤亡也不小。而且，现在还不到天黑，按照原定计划，天黑之后才是涞灵独立师全面发起反攻的时候。因此，第一支队现在的任务就是利用有利地形，节节抗击消耗日军的锐气和实力。

王思洋是独立第一支队二连五排的一个班长，他率领本班战士和八名大王庄基干民兵固守日军攻击锋线上的院落，而他们的对面是日军的一个标准步兵小队，按照巷战尽可能保护自己杀伤敌人的原则，他们并不与发疯般的日军死拼，而是凭借着有利地形给进攻的日军一定杀伤后，就主动后退。

一个多小时的反复争夺，王思洋所在战斗小集群，共计丢掉三个民居小院，他所在的战斗小集群损失了五个兄弟，其中他所在的班阵亡三名、民兵阵亡二名，他们伤亡的基本都是日军掷弹筒快速发射的小甜瓜手雷造成的。

他们伤亡惨重，对面发动进攻的日军更惨，整整二十八名精锐日军在争夺战中丢掉了性命，还有三四个被预设的地雷炸成重伤，这个日军步兵小队直接变成了残废，失去了继续进攻的能力。

趁着日军进攻的间隙，王思洋把剩下的十六名兄弟编成五个战斗小组，准备利用没有被发现的地道和连接院内小地堡的盖沟，迂回到日军占领的院落四周隐蔽处狠狠敲一下小鬼子。

就在这时，日军占领的几个院落传来了吵杂的说话声，还有日军士兵大声的呵斥声。

小鬼子来了援军，而且援军还是战斗力偏弱的皇协军，王思洋命令终止刚才的作战计划，爬上高房工事的一个隐蔽的观测孔，对面的几个小院里面呼啦啦涌进了八十多个皇协军，这些皇协军明显有很大怨气，情绪很不稳定，几个日军的小队长和分队长正在大声训斥整理这些乱糟糟的皇协军士兵。

观察结束，王思洋正准备找一个隐蔽的射击孔，给对面相隔一个院落同样在高房工事上缩头缩脑警戒的小鬼子点名，在高房工事上干活危险性绝对不小，虽说有居高临下的优势，能够一枪就干掉一个鬼子，但暴露目标的这个人，同样会受到来自对面高房工事和院落里面敌人的交叉反击，特别是小鬼子的掷弹筒打的又快又准，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撤退通道，这种活计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现在的第一支队在和小鬼子的交战中并不落下风，相反由于日军是进攻方，在战斗中，他们的战损更大，在这种情况下，和小鬼子以命换命显然是不明智的。

突然，一个军官模样的皇协军大步走进这个院子，院子里面乱糟糟的皇协军顿时为之一静。

这个军官向几个日军军官点了点头，走向另外几个皇协军军官，他们隐蔽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在几个皇协军掩护下，这个后来的军官悄悄地从兜里面掏出一个小纸团，手腕一抖小纸团越过围墙吧嗒一声，落入王思洋他们控制的这个院落。

紧接着，对面就传来那个军官含有另外一层意思的话语。有意思，王思洋也顾不上找对面高房工事上小鬼子哨兵的麻烦，哈着腰借着房顶女墙的掩护，小心翼翼下了高房工事，顺着墙根溜到纸团不远处储存杂物的厢房，拿起一根长长的竹竿，从门缝探出竹竿小心翼翼把那个纸团拨了过来。

拆开纸团一看，王思洋乐了，看来这些皇协军是不满小鬼子把他们拆零碎做炮灰，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反戈一击，这是好事啊！只要一两处的皇协军成功反水，村子里面的小鬼子和皇协军之间不信任情绪就会燃起火花，到时候突进村庄的小鬼子乐子就大了。

不过，这么大的事他王思洋可做不了主，王思洋马上掏出一根铅笔头，在那个纸团的背面写了几句话，然后又顺着墙根溜回去，找一个比较机灵的战士，让他把这个纸团火速送到支队部，交给支队长，情支队长定夺。

这一切做完，王思洋突然大声说：“通讯员，赶快将这个纸团火速送给支队长，小鬼子又增援了许多皇协军，让支队长定夺下面咱们该怎么办？”

一语双关，王思洋相信对面那个新来的皇协军军官能够听明白他说话的意思，纸团已经送到上面去了，该怎么办就等着上面下命了。

不过，王思洋和杨振超都相信，村庄驻扎部队的最高长官会接受他们战场反水，尽管皇协军的战斗力相对薄弱，可战斗力再弱的军队也是军队，而且一旦皇协军反水不但会造成此消彼长的效果，还会让村庄内的日军和皇协军都处于互不信任的惶惶不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