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青和包鹏远坐在黑风山用圆木和巨石搭建的宽大的会议室里,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这是个什么事呀,你说官府与土匪谈判收编事宜,哪个土匪头子不是上前屁颠屁颠地恭敬孝敬,以期能弄一个相对肥一点的差事。
沈逸这个年轻的土匪头子倒好,官府收编给正式编制正式番号那是多大的面子,对于那些有点身家的土匪头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洗白机会,可沈逸这个王八羔子却偏偏不领这个情,不但不领情,还把他们两个晾在这里好几个时辰。
这套业务他们两个懂,不但懂,而且对于那些有求于他们俩的一些人也没少使用这些小手段,本来打算拿出一百大洋来办事的,我晾你一个小时,你最少要多拿出五十个大洋,如果再狠狠心晾你半天,二百大洋就到手了。给别人使用这些手段时,还没觉得怎么样,谁让你求我办事呢,咱也没说不给你办,只不过让你多拿出俩钱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有道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回轮到自己被别人晾在这里,这才知道这其实是个非常折磨人的事情,一杯茶水反复往里面蓄水,最后茶水里面连一点茶叶味道都没有了,还得耐心坐在这里慢慢喝着,脑袋里面乱七八糟什么念头都有,就是没有跑出去和沈逸理论的念头。笑话,一个土匪要是和你讲理那还是土匪吗,最后两个人也下了狠心,不管怎么样,你要是不和我见面谈判,我就坚决不离开黑风山,死猪还不怕开水烫呢,我们两个大活人害怕什么?
保定的那些顶头上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他们绝对是不怀好意,这那里是让我们和黑风山谈判,这分明就是往死里糟蹋人吗?剿灭黑风山的计划是吴启青策划并托关系上报市政府批准的,由涞源县保安团具体实施,两个拴在一起的蚂蚱没等蹦跶起来,就被沈逸那双年轻有力的大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了脚下。
现在保定城里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又把收编黑风山这伙土匪的任务毫无悬念地落在了他们的头上,没有强大武力作为后盾,这招安的谈判该怎么谈?还能怎么谈?
本来,他们把保定市那些老爷们要求沈逸下山谈判的通知下到了黑风山,想迫使沈逸到他们的主场谈判,到时你沈逸身在涞源县城,你有天大的能耐,也得接受老爷们给你制定的条件。
奈何,当他们派人将那份通知他到涞源县城谈判的通知到送到黑风山沈逸手中时,沈逸当着来人的面笑了笑说;“本事不大,摆的谱倒是不小。”说完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烟荷包,然后将那份通知单小心翼翼撕下一条,把剩下部分放到桌子上,撕下的那一条拿在手中,从烟荷包里倒出一些烟叶,卷吧卷吧成了一个喇叭筒叼在嘴上。又从兜里掏出一盒洋火,拿出一根熟练地往袖口上一蹭,丝啦!一朵火苗从火柴头上冒了出来,把烟点上美美滴吸了一口,烟雾在胸腔打了转喷了来人一脸说:“回去吧!回去该干嘛干嘛,告诉吴启青和包鹏远少和我耍那些幺蛾子,他那点小心眼谁还看不出来,我要是到了他那里,那还是谈判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以后少耍弄,要谈判也不是不行,就请他们二位屈尊大驾到黑风山谈好了!”
负责传信的小官员被沈逸轻描淡写的这么一弄,哭的心都有了,果然土匪就是土匪,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讲,哪有将堂堂政府通知单当做烟纸的道理,不,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这么做的,在他往外掏烟荷包时,明明将一盒占山牌香烟带了出来,然后他又脸不变色地揣了回去。
当初在这个小吏看来,到黑风山送信绝对是个美差,招安了,由一个不容于政府的落草为寇的土匪头子,一跃而成为政府的正规部队,吃香的喝辣的又能光宗耀祖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
送上通知单后,小吏还等着这个什么沈逸满心欢喜屁颠屁颠送上谢礼,自己再借机拿捏他一下,这一趟还不赚得盆满钵满满嘴流油,没想到谢礼没收到,到是被喷了满脸旱烟,把小吏呛得连连咳嗽,连气带呛小吏的眼泪都下来了。
一口水没喝到,一口饭没吃着,一个铜板的谢礼没收到,最后连最基本的任务都没完成,小吏能够想到自己回去后,两位大人的雷霆之怒。
当小吏哭丧着脸战战兢兢拿着被沈逸撕下一条的通知单出现在吴启青和包鹏远面前时,这二位听完他的诉说出奇地没有向他发怒,而是无力地向他摆了摆手将他赶了出去。
这一刻,小吏对被沈逸折腾惨了这二位心中充满了感激、可怜等复杂情绪,在他看来山上的那位,别看年纪小心眼可不少,在通知单上轻轻撕下一条烟纸,就让这二位的苦心谋划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小吏在咒骂沈逸不近人情的同时,也不得不钦佩沈逸的机敏。
小吏走了,吴启青和包鹏远两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让那位下山是不可能的了,要不我们两个厚着脸皮上山,在沈逸的老窝里和他谈判。
在人家的老窝里和人家谈判,只要不缺心眼就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可是不和沈逸谈判行吗,显然是不行的,上级交给的任务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到时就不是丢官罢职那么简单了,别忘了,这二位身上还有老大的官司没有了结,擅动刀兵、损兵折将该怎么定罪可不是他们两个说得算的,更不是他们两个承担得起的。
两个人思来想去,这趟差事就是耗子进风箱里外不是人的差事,也是上面有些人对于他们两个的惩罚,没有人接替你们的位子,弄不掉你们,先恶心恶心你们俩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宦海沉浮大半辈子的一对难兄难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但不管怎么说,黑风山他们俩也得去一趟。
其实,他们两个是有点错怪保定城里那些大人物了,人家压根就没想一下子谈成,他们两个只不过就是一个探路的小卒子,摸一摸黑风山的底而已。
对于他们俩的到来,沈逸倒也没有故意羞辱他们,淡淡地见了个面,不咸不淡打了个招呼,然后一句现在黑风山军务繁忙,请他们二位到会议室稍等就把他们晾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