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书房内,裴明绪高坐主位,召集一干众人共商挑起匈奴内斗一事。
王升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朗声道:“殿下,草原探子新近快马加鞭传回密报,乌维与图拉嘎间嫌隙日深,矛盾急剧升温,如今已几近水火不容之势。”
裴明绪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剑眉微挑,眼中兴味顿生:“且将详情细细道来。”
王升垂首,恭敬应诺,有条不紊地回禀:“殿下,去岁冬日,匈奴王庭粮草匮乏,几近断炊。图拉嘎遂向匈奴各部强行征收粮草辎重,以度难关。”
“然那乌维悍然拒不缴纳,公然违抗王庭之令。且征粮的王庭骑兵于回程之际,惨遭野兽突袭,竟至全军覆没。”
裴明绪修长手指轻叩桌面,一下又一下,声声沉闷,仿若敲响战鼓前奏,震荡人心。
此乌维行径果如自己先前所料,狼子野心,绝非甘心臣服图拉嘎之人。
“图拉嘎知晓后,又作何反应?”
王升继而道:“回殿下,图拉嘎闻讯大怒,即刻派人前往问责乌维,并召乌维前往王庭。”
“然乌维拒不认截杀王庭骑兵一事,且推诿言称天寒地冻,拒往王庭面见图拉嘎。”
裴明绪冷冷一笑:“如此情形,实乃天赐良机!”
游杰趋前一步,拱手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
“乌维此举,无疑是将图拉嘎单于之颜面与尊严肆意践踏,图拉嘎为维护其单于尊荣与统治,定欲除乌维而后快。”
杨修元亦微微点头,手抚胡须,一脸赞同:“殿下,现今正值匈奴青黄不接,各部粮草短缺。乌维与图拉嘎双方,但凡一方能吞并便可集两家之力,安然熬过此艰难时日。”
曾程目光炯炯,振声道:“殿下,观如今之势,此二人怕是皆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恰似两堆干柴,只待我等略施小计,点燃这导火索,匈奴内战之火必将熊熊燃起,燎原之势不可阻挡。”
“阿鲁台的阏氏和幼子,于府中养尊处优多日,此刻也该是其发挥效用的时候了。”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唯有张择芳,眉头微蹙,面露迟疑之色,轻声道:“殿下,可乌维因达尔坤被燕北军俘虏,对燕北恨之入骨。”
“我等若将阿鲁台的阏氏与幼子送去,他当真会如我等所愿,与图拉嘎反目成仇?”
“倘若其识破我等计谋,转而与图拉嘎携联手,彼时又该如何应对?”
此话一出,游杰等人也面露迟疑,面面相觑,屋内气氛一时凝重。
的确,乌维对燕北可是恨之入骨。
裴明绪缓缓起身,目光深邃而坚定。
“事在人为。”
“乌维野心勃勃,且在其眼中,达尔坤的死乃图拉嘎所为。”
“眼下,只需予他一线契机,他定会牢牢抓住,为求自保、谋发展,不惜与图拉嘎彻底决裂。”
他踱步至沙盘前,沙盘之上,山川河流、城郭营寨栩栩如生,仿若缩小的乾坤天地。
裴明绪目光牢牢锁定代表匈奴的区域,仿若要将那片土地看穿。
“乱,方为我燕北之良机。”
旋即转身,看向众人,语气不容置疑:“将阿鲁台的阏氏与幼子送去给乌维,挑起匈奴内战。”
众人齐声应诺:“是!”
裴明绪负手而立,久久凝视沙盘,脑海中已然勾勒出后续每一步棋路。
匈奴一日不除,燕北便一日难安。
......
北风怒号,仿若群狼夜嚎,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黄沙。
一队人马护送着一辆马车,在荒凉的官道上颠簸前行,朝着云上疾驰。
马蹄踏处,黄尘滚滚,恰似黄龙蜿蜒奔腾。
车内,阿鲁台的阏氏阿骨娜,面容憔悴,眼神空洞,仿若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她紧紧抱着年幼的儿子,那孩子在颠簸中睡去,小脸带着未脱的稚气,却也透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疲惫。
一路颠簸,阿骨娜却异常平静,未有半分哭闹,亦无丝毫挣扎,仿若认命一般,静如死寂。
王升本以为她会哭闹,会咒骂,会祈求,没想到她竟如此平静。
临近云上,一行人停下马来,稍作休憩。
王升驱马至车窗旁,抬手叩击窗棂,沉声道:“阏氏,可知此去何方?”
他本暗卫出身,昔日曾肩负刺探草原匈奴机密的重任,自是精通匈奴语。
阿骨娜掀开车帘,缓缓抬起头,望着他,许久才开口,声音沙哑。
“自从龙城被破,被你们俘虏后,便不会有更糟糕的境遇了。”
她抬头望向天空,喃喃自语,“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
“死后,我们的魂魄终将回归草原。”
王升眉头微蹙,看向阿骨娜怀中稚子。
“你甘愿你儿,小小年纪便回长生天怀抱?”
阿骨娜闻言,瞬时缄默不语,眼神中闪过一丝波动。
她目光缓缓落在怀中儿子身上,用力紧紧搂住儿子,身子微微颤抖,仿若寒风中的孤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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