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久许的举动和回应总是让人吃惊,也让人生出兴趣。
若是以往,姜莘怜或许还有闲情逸致和他出演暧昧调情的戏码,而现在只能说一声可惜。
别墅侧面有一道不显眼的小门,她轻车熟路地推门进去,并不明亮的灯光让人稍不注意就要绊上一跤。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轻轻一声响动,姜莘怜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一道人影匆忙离开,消失在别墅的拐角处。
“……”
姜莘怜定定地看着人影离开的方向,沉吟片刻收回视线。
她什么都没说,似乎刚才见到的只是幻觉,不动声色打开别墅大门,一如往常地进了书房。
等到第二天一早,姜楚羽敲开书房的门,就见姜莘怜神色疲倦地趴在书桌上,睁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楚羽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只是有些疲惫,精神却还不错,没有前段时间令人心惊的病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你身体才刚好不久,别太乱来。”
她忍不住操心。
姜莘怜动了动坐直,撑着下巴答非所问:“我记得再过几天就是姜楚尘的生日了吧。”
虽然是问话,但语气肯定。
“……是,是吗?”
姜楚羽表情僵了一瞬,下意识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但对上姜莘怜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嘴角紧抿,维持着商谈正事的姿态:
“再过六天就是了。”
“那刚好了,”姜莘怜指了指一旁的礼盒,“这是你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麻烦你跑一趟了。”
这个礼盒姜楚羽刚进门就注意到了,毕竟它温馨精致的外形实在与姜莘怜的审美不相符合。
她立刻反应过来,问道:“是有什么消息,要传达给他吗?”
姜莘怜意思着鼓了两下掌以示夸奖:“说对一半,不需要你口头转达,我把消息加了层暗码,藏在了里面。”
提到这个,她蓦地笑了声,似乎预见到了什么有趣的场面。
姜楚羽却有些担心。
自姜楚尘和姜莘怜认识起,两人的关系就算不上好,今日你踩我痛脚,明日我撕你伤疤,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几乎称得上一句仇视。
这样勉强维持着表面和谐的关系,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姜楚尘能读懂暗码之下的消息吗?
她问了出来。
“放心。”
姜莘怜轻笑一声:“别人我不好说,但他肯定读得出来。”
大家好歹互戳痛脚这么久。
*
礼盒当天交给了姜楚羽,等到六天后,她收起礼盒正要出门时,姜莘怜拦下她,状似随意地打开礼盒翻了翻。
果然,盒子角落一条折起的装饰纸带变了形状。
她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重新将礼盒装好递了回去,若无其事道:“早点回来。”
姜楚尘继承了他们父亲全部的遗产,加上能力出众,高层扶持,一直以来都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但在被姜莘怜揭露信仰不纯后,高层放弃培养生出异心的小辈,他的住处也渐渐变得冷清。
姜楚羽到的时候,别墅内安静得仿佛无人居住,和平日无异的装扮,丝毫看不出今日是主人的生日。
可他明明最害怕寂寞。
她说不清心口的酸涩和闷沉,站在密码锁前按下那个她曾经输入过千次万次的密码。
“滴——”
大门应声打开。
客厅,屈膝坐在沙发的姜楚尘看着那道身影彻底愣住,只能傻傻地看着她走近。
“你,你……”
他嘴唇颤抖,有些语无伦次,直到姜楚羽站定在离他一米远的距离,他才如梦初醒,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阿羽……”
他比上一次见到时要瘦了很多,瘦得让她眼眶微热。
姜楚羽深吸口气,将礼盒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公事公办道:“生日快乐,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不等她转身离开,姜楚尘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恨道:
“我不能接受,我始终不能接受!明明是你先答应我的,为什么突然之间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承诺一夜之间就失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将他抛弃!
他茫然,委屈,恨意暗生。
姜楚羽闭了闭眼,挣脱了他的手,就在姜楚尘以为她又会像之前那样转身离开时,她开口了。
“阿尘,我只问你一件事,”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妈妈病死之前,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她的妈妈厌恶姜楚尘这个私生子,从小时起辱骂殴打只是常事,等到姐弟两人长大,她老了,不得不停下了殴打的暴行。
她漠视姜楚尘的存在,不允许姐弟再接触,也不允许她提起这个弟弟,直到那一日……
一向身体健康的妈妈毫无征兆地病倒了,等到姜楚羽匆匆赶去,医生只是遗憾地冲她摇头。
她含着眼泪来到病床前,被女人一把掐住手臂:“你发誓,姜楚羽,你发誓!”
这么大的手劲丝毫不像垂危的病人,她疼得咬紧了牙,没能第一时间说话让女人彻底发了疯。
“你说话啊!快说你发誓!说你发誓!”
头发也被女人扯住,姜楚羽疼得面容扭曲,茫然而勉强道:“我发誓……”
“你发誓这辈子都恨姜楚尘!这辈子都不能和他再有往来!否则不得好死!”
什,什么?
她愣住,双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女人依旧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双眼赤红,声嘶力竭:“快说啊!就是他害了我!你绝对不能再和他有往来,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妈妈,妈妈……”
她颤抖起来,拼命想要挣脱开女人的手,逃离即将而来的深渊。
没等她推开那双镣铐一般的手,女人忽地止了声,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气,“砰”的一声倒下去,死了。
安静了……
死亡的安静……
被母亲抓住的手臂似乎还残留着痛意,姜楚羽直直地看着他,恳求而迫切: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肯说出来呢?”
“我……”
姜楚尘避开她的目光,艰涩道:“我没有骗你,我什么都没有做。”
可是更多的,他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