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众人停下休息。
韩西顾抓着刘大夫,让他赶紧去看看韩明珠,说是韩明珠起了高烧。
过了一会儿,韩青山找到韩青云,问还有没有退烧药。
吕彦彦拿了两包给他,韩青山千恩万谢地走了。
陈氏不放心韩怀希,时不时地摸摸她的额头。
但是天热,又都走了一天,自己身上温度就比平常高,也分辨不出韩怀希到底发烧没,只是看孩子精神不太好。
吕母于氏想去请刘大夫过来,陈氏正要应下,就看到韩怀希似睡非睡,迷迷糊糊地问道:“奶奶,退烧贴在哪?”
陈氏吓了一跳。
于氏问:“小希说什么?退烧贴是什么?”
秦母白氏也很惊讶,她听过退烧药,却没听过退烧贴。
“小希说的退烧贴,我也没听过。”
吕彦彦刚给韩青山拿过药,转身就看到这一幕,赶紧走上前抱住韩怀希。
“小希上次发烧的时候,我用凉井水泡过的毛巾,给她贴在额头上,她觉得舒服就自己起了个名,叫什么退烧贴。”
于氏明白了,点点头。
“这孩子古灵精怪的,两头骡子都被她起名花花、朵朵,给湿毛巾起个退烧贴,还挺有创意。”
白氏看着韩怀希无精打采的样子,说:“我这就把刘大夫请过来。”
“秦婶婶,刘大夫正在给明珠看病呢。我看小希只是有点困了,等下我喂她吃点东西,如果还是这样没精神,咱们再去请刘大夫过来。”
看到于氏和白氏还想说什么,吕彦彦又让她们帮忙烧点水。
“这孩子身上黏黏腻腻的,她最爱干净了。娘,你跟我婆婆帮我烧点热水,我等下给她擦擦身子。我先带她去那边吹吹风,这边等下都是烧火做饭的,太热了。”
于氏探了探韩怀希的鼻息,呼吸正常,呼出的气体温度也正常,不像发烧的样子,略微放了心。
“去吧,等我做好饭再叫你,这里有我们三个呢。”
吕彦彦抱着韩怀希,又叫过韩青云,三人走到没人的地方。
吕彦彦叫醒韩怀希,韩怀希迷迷糊糊地还有点犯困,吕彦彦问她刚才为什么说退烧贴。
“我觉得我头有点热,就想找个退烧贴贴上。”
韩青云用额头抵住韩怀希的额头,不热啊。
“彦彦,你试试。”
吕彦彦也试了韩怀希的额头、腋下、前胸和后背,都很正常。
“不像发烧。是不是热着了?小希,你除了觉得头有点热,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吕彦彦两人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韩怀希回话,低头一看,韩怀希已经趴在吕彦彦怀里睡着了。
这会儿已经不像白天那么燥热,偶尔吹过来一丝风,虽是隔靴挠痒般,无法缓解闷热的感觉,但也比白天强太多了。
“这孩子,以往这个时候,都是玩的最疯的时候。今天真是被吓到了,那个孩子也就跟怀瑜差不多大吧,被打的满头血,还在往嘴里塞牛肉干,真可怜。”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韩青云和吕彦彦也只是普通人,他们没有办法改变别人的命运,甚至不敢发一丝同情心。
如果说那些什么都没带,就被迫逃难的人是草芥,他们便是蝼蚁。
“青云,你说我们能活着走到洛城吗?”
可能是在生理期,今天的吕彦彦情绪波动的厉害,她感觉自己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艰难过。
村里人都说,从来都没有吃过苦头的吕彦彦,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也能像村里的妇人一样,每天在烈日下不停赶路,还一声不吭从不抱怨。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觉得抱怨无用,累极了的时候,她恨不得直接躺下再也不要起来。
可是,她的丈夫和婆婆都还在苦苦坚持,她的女儿还不到五岁,且还怀有大秘密。
她一刻都不敢放松,生怕哪天韩怀希的秘密曝光,被人当做怪物抓走。
还有她这一世的其他三个孩子。
九岁的韩怀瑾,每天像个大人那样走路,每次休息时,吕彦彦都能感觉到这孩子随时都能睡过去,却还坚持每天都要背一篇文章。
他们家大部分的书都没带,东西太多了,装不下。
幸好韩青云天资过人,人又勤奋,家里的书他都记住了。
韩怀瑾便是这样每天听韩青云口述,自己再背诵一遍。
七岁的韩怀瑜,除了偶尔坐在车座上,大部分时间也是在自己走路。
本来白的跟羊脂似的小脸蛋,现在都黑了一圈。
就这样,她还总是想着帮吕彦彦,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知道吕彦彦身体不舒服,走路的时候,韩怀瑜还用自己的小身体撑住吕彦彦,担心她会摔倒。
五岁的韩怀安,小小的人儿,坐在挤满孩子的车厢里。明明热的满头大汗,两只眼睛里,都是将掉未掉的眼泪。
但每次对上吕彦彦的目光,他都会把眼泪一擦,眼睛弯成小月牙,告诉她,他不热,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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