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辣土豆丝算是一道放之四海五湖皆好吃的家常菜。
葱花炝锅,大火爆炒,干辣椒点缀,配以陈醋,几分钟的工夫,倒座房前传出一股辛酸香辣之气。
冯勇原本见炒的是土豆丝,还一脸的嫌弃,心想杨哥日子也不富裕。
但闻见味儿后,他想法变了,一溜小跑回家拿了俩窝头,舔着脸进杨庆有屋。
“哥,我妈不在家,我来您这凑合一口。”
瞧这话说的,吃白食还不想求人,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杨庆有阴阳怪气的回道:
“你可千万别凑合,要是为难,还是回家吃去吧!”
“瞧您说的,咱兄弟有啥为难的,那多见外。”
冯勇可不是嘴上说说,他是真不见外,娴熟的从怀里掏出筷子,舔着脸坐在桌旁,伸手麻利夹菜。
杨庆有能怎么办?
自己认的小弟,自己忍着呗!
吃过午饭,哥俩一个坐小板凳,一个躺躺椅,齐齐叼着烟,怔怔的望着天空发呆。
良久过后,冯勇突然开口问道:
“哥,我爸说让我接他的班,您说我接不接?”
接班?
好熟悉又陌生的词儿,还真特么符合时代特色。
杨庆有惊讶道:
“接班?你特么今年才十七,学校能要?”
冯勇苦着脸回道:
“我倒是盼着不要,我爸怕我天天瞎溜达学坏喽!昨晚问我想不想接他班,去学校当校工。”
美其名曰校工,实际就是打杂的,连后勤办公室都进不去。
这也是冯叔没好意思和阎埠贵竞争三大爷的原因之一。
一个是教书育人的老师,一个是修桌椅板凳的勤杂工,地位上就不对等,怎么争?
还不如说自己主动退让,省的邻居们说闲话。
话说冯叔也够可以的,年纪轻轻的就想扶儿子一把,但他正值壮年,甘心闲着吗?
四十来岁,倒是可以出去扛大包。
杨庆有伸手给了他一比兜,训道:
“当个屁的校工,你去顶岗了,你爸干啥?”
“那我哪知道?”
冯勇委屈,跟他乐意去似的。
再说了,他能说了算吗?
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得给打折喽!
杨庆有闻言又没忍住,再次赏了他一比兜。
“硬气点,就说不去,别跟个妈宝男似的,爹妈说啥就是啥,丢人。”
冯勇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凳子,回道:
“那我爸揍我咋整?”
“忍着。”
杨庆有再次伸手,竟然打了个空,侧头搂了眼,嘿!臭小子离自个有两米远,能够着才怪。
妈的,就这股子机灵劲儿,能挨揍才怪。
“别介啊!哥,您是我亲哥,您神通广大的,帮我想想辙。”
冯勇舔着脸,又把凳子挪回原位,笑嘻嘻的继续说道:
“实在不行,您教我两手,我不求去大饭店掌勺,能接宴席就成。”
杨庆有闻言怒了,妈的,老子还想接宴席呢!
要不是没门路,老子能大白天的在这晒太阳?
也算冯勇倒霉,刚挪回来,又挨了一比兜。
“你特么想屁吃呢?你明儿去早市转一圈,看看猪肉摊有肉卖没?还想办宴席,指望萝卜白菜办吗?”
60年是三年困难时期最难的一年,年初市面上还能见到些许荤腥,等到了夏天,别说荤腥了,杂碎都见不着。
卖炒肝的全改卖胡辣汤了。
冯勇委屈道:
“那您说我干什么?解成哥说了,粮店不缺人,想出大力得先去街道报名排队,听说排了百十号呢!”
艹。
局势已经如此了吗?
杨庆有大惊,他天天酒池肉林的,还真不知道外面情况。
顶多到了月底,跟着邻居们去粮店走一趟,装装样子。
领的棒子面全搁空间里存着,他至今都没动过。
哦,不对,里屋面缸内还放了十来斤,那是样子货,他怕长潮被人看出破绽,每半个月还得换茬新的。
就这点事,他都嫌麻烦。
“行了,给你爹说,过一阵等我转正后,想法托人把你弄成治安员,不过.....”
忽闻此大好消息,冯勇刚想欢呼,立马被杨庆有瞪了回去。
“你这小身板可不行,瞅瞅你那干巴样儿,走大街上有威慑力吗?”
这也是缺点?
冯勇委屈啊!大街上谁不是干干巴巴的,这年头有胖子吗?
“您这不讲理了,我倒是想胖,可也得能吃饱啊!”
听到这,杨庆有突然发现自己搞错了。
天天棒子面,是不长肉哈!
这样就不能赖这小子不长肉,可瞅他那样,一米六九的个头,身材跟瘦猴似的,就是有机会,他也张不开嘴啊!
总得为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负责不是。
“那你回头跟你妈说,就说我说的,让她给你提提伙食标准,争取今年多长点膘,过了年我给你弄工作指标。”
“真哒?”
冯勇知道杨庆有能耐大,但没想到能耐能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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