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父,求求您,救救她!”宋思行抱着那气息奄奄的女子,跪于老人眼前。
可老人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这位姑娘已是油尽灯枯之象,为师也无能为力。”
宋思行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轻功会这么无用。
“为什么?是不是我腿脚慢了?师父您不是什么病都能救么?!她刚才还好好的!刚才在路上,她还能与我说话呢!师父求求您!救救她吧!徒儿求您了!”
他不知是啼是笑,只记得不断将额头磕在地上,生怕老人觉得自己不够诚心。
“唉...不是为师不肯救。实在是......”老人叹息一声,背过身去,似是不忍。
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襟。
“宋三...宋三......”
宋思行颤抖着握住对方的手。
“祈小姐,祈小姐你醒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师父...师父您看,她醒了!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
“宋三,别磕头了...咳咳...本小姐可没有那么多阳寿给你折......咳咳咳......”
她一面说着,努力想要扯动嘴角笑一笑,可惜,只有源源不断的鲜血自她口中涌出。
的确,最近这些时日,这般状况也算是家常便饭。
“也别再给我输内力了...咳咳......”
祈风烟晓得自己的样子兴许不大好看,于是抹了抹嘴。
“.....本小姐已经晓得你武功高强,盖世无双了。”
“对...对...武功!祈小姐,我的武功恢复了!我可以替你报仇了!你不是说你想好好活着么?你一定要自己去看,看我把坏人都打跑,好不好?”
宋思行语无伦次地替她拭去脸上的血迹,浑然不觉自己身上袖上尽是红痕。
“咳咳...那真是...有劳了。”祈风烟笑了笑,虚弱地回道,“兴许...本小姐是看不到了。不过...咳咳...你的武功恢复了,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应当...咳咳......好好吃一顿。”
她近乎贪恋地瞧着他,抬手替他擦了擦下颌血迹。
“真好。宋三,你肯来见我,我很高兴。我原以为,你会因为心存芥蒂,不愿见我,也不愿回我的信呢......”
宋思行拼命摇了摇头:“不是...不是的......”
“你一定...很恨我吧?若不是我爹,你也不会失去他们......”
“不是的,祈小姐,我从未想过恨你!”
“是么...那就好......”祈风烟似是安然一笑,竟有昏沉之势。
“祈小姐?祈小姐!”
宋思行怎么唤她,却都唤不醒,只得源源不断地输着内力,以求护她心脉。
“唉......”老人见状,嗟叹道,“没用的。这样下去,只等你内力用尽,她也会断气。”
宋思行又怎会不知?他只得再度哀求道:“师父...求您想想法子......徒儿做什么都好!只要您肯救她!”
“求求您救救她!徒儿没求过您什么,只求您救救她!”老人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须臾,他轻叹道:
“为师没有什么法子能救她。所能做的,不过是让她多活上一时片刻罢了。”
“师父...真的没有办法了么?”宋思行满面绝望,紧握着老人的衣袖,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没有办法了。”老人回身,自屋中取出一瓶丹药,“此乃朝生暮落。本是一种剧毒,朝时服下,暮时咽气。只不过倘若是对这姑娘用,兴许能令她......”
老人不忍说完,宋思行已然明白。
只是如此一来,就当真没有任何办法能救她了。
“宋三...”
不知何时,怀中的女子又混混沌沌醒了过来。
“宋三......”
宋思行握着她的手,勉强笑道:“在...我在。”
“我...”祈风烟顿了顿,竟勉力凑到他耳畔,悄声说了些什么。
宋思行似悲似喜,几乎要落下热泪。
“好,师父。那便用此药吧......”
......
琅州城外,正是冰雪消融,万物回春。
在这一片寂然暮色之中,九儿含泪搀着那瘦弱的女子,自茅屋之中踱行而出。
没有红烛彩绸,没有凤冠霞帔,没有亲朋好友,更没有高堂满座。
唯余破败茅屋,数尺青槐,潺潺白溪,漫天晚星。
宋思行看着那自始至终都那么骄傲的女子,看着她挣脱九儿的支撑,一定要亲自走完这一小段路程。
终于,宋思行握住了她的手,仿佛握住了自己那些年少时光。
他想起在山上之时,女子于自己耳畔所说的话。
——“宋三,谜题的答案...我已经猜出来了。你应当...兑现诺言了吧?”
——“即便是…朝生暮落的夫妻,我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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