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君凝眉看了看,秦芝也是细细地看了一番。眼前这人,身着粗步烂衣,身形臃肿,脸上满是悲戚神情。
仿佛,她正在遭遇天大的苦难。
“是她!”秦芝微有点不敢置信,若不是从前她颇为欣赏这位王夫人,可惜过两家的身份地位都被紧盯着,不然她是真的想与她成为手帕交的。
卢晚星一听,看向秦芝。
“娘,你认识?”
江琴也仔细地朝中间哭嚎的那个人看去,“这是王夫人?”
“是,”秦芝道,“那是前户部尚书王霈的妻子。”
秦芝的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点怅然若失和憾意,“变化真是太大了,一时我还有点不太敢认。”
当初那个明媚爱笑的女子,在旁言说她命不好时,她依旧是那般的恣意洒脱的女子,如今……
她满脸是泪,似乎承受了天大的委屈。
钟婉君道:“不如,算了,我们……”
卢晚星看了老太太一眼,又看了看那位王夫人脸上的悲戚神情。
她抿了下唇,道:“祖母,娘,我过去看看,若是能帮就帮上一把。”
钟婉君道:“一块去吧。”
一行人下了石梯,这人群三三两两地站立着,安慰着王夫人。
卢晚星她们一行倒是不用挤,一下就来到了王夫人冯宝娘的面前。
“王夫人,你这是出了什么事了?”秦芝出声问道。
她们一行人下来的时候,围着的人就注意到了她们。
冯宝娘心中正悲惶着,六神无主的。
骤然听到这么一声夫人,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她伸手抹干了泪水,抬眼看去。
“谢夫人!?”冯宝娘震惊地站起了身子,还往前踉跄走了两步。
“谢夫人……”她呜呜哭着,“谢老太君,你们,你们怎么也来了……”
“呜呜呜,上苍不公,上苍不公啊!”
这一片住的,属冯宝娘的夫君王霈流放过来时的官职最高。
但是官职低,不代表她们没听说过谢这个姓氏。
姓谢,还能被冯宝娘称呼为老太君的人……
她们纷纷抬眸看去,又收回目光,垂眸低头。
钟婉君叹了一口气,“王家夫人,你这是有什么事?”
冯宝娘呜呜哭着,“我家老爷昨日在矿上腿被砸伤了,那矿上的医师说治不了。”
“今日我们两人就被送回来了,可是,可是,那看守的说我家必须有一个劳力在矿上干活。”
“我能干,我能干活啊,呜呜,他们把我的济儿扣在那了,他才八岁……”
“我和他爹都不在身边,济儿一个人在矿上怎么办啊……”
冯宝娘一边说一边流泪,她在矿上得知这事的时候,当场就跪下去求情。
可是那看守的不留她啊,说现在矿上全部都是男丁,留她一个女娘在那,出了事谁负责?
她家济儿才八岁,她家济儿要是出了事,就有人负责了吗?
冯宝娘悲从中来,卢晚星看着她额头上的血印,还有哭红的眼睛……
她心下不忍,问道:“王家夫人,你说你家老爷受伤了,那他人呢?”
冯宝娘用袖子擦泪,瓮声瓮气回道:“在屋里,医师说他那条腿是不行了,还让我把他带回来好好照顾,照顾他几天……”
说到这,冯宝娘的泪又是如雨下。
曾经她以为,被流放到这凉城,已是最苦的事了。
没想到,如今,还有这样的苦难在等着她。
有时候,冯宝娘都想问问上天,是不是上辈子她做了太多的孽,这辈子才让她如此凄凉。
她母亲生她时难产而亡,豆蔻年华又失去了父亲。
在舅母家中寄人篱下,好不容易,她遇到了王霈。
嫁给王霈,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事。
婚后,五年无出,冯宝娘愧对王霈,想自请下堂。
是王霈不嫌弃她,说此生就他们两人过也行。
三十岁生下了王济,夫妻恩爱,幼子聪明可爱。
她的生活美满,仿佛前半生受的苦就是为了这些。
可,苦难再一次降临在她身上。
王霈获罪,锒铛入狱,她们全家被判流放北地。
如今,苦难又一次降临在她身上。
王霈的腿伤了,治不好,现在还流着血……
那砸下去的石头上还有颗钉子,就稳稳地扎在他的右腿上。
医师说救不了,让她带他回家,好好照顾他。
儿子被留在矿上……
冯宝娘在矿上就对人下跪磕头恳求,没有人答应她,把她的儿子留在那里。
她家老王刚刚晕了过去,冯宝娘求人借她点银钱或是有药丸也行,无人伸手。
她们都是苦难人,自家的尘土都扫不干净,如何去帮人呢。
更何况,王霈那情况……
看着卢晚星问她可否进屋看看,冯宝娘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连连点头,“在屋里在屋里,跟我来。”
卢晚星想把小孩交给秦芝,让她们在外面等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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