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心动九曲十八弯(1 / 1)

女为悦己者容,伟健觉得能看见的容都很肤浅,这种看不见的才是真的用心呢。还装得温柔端丽的。她见他的时候都没容!还冷冰冰的。不,也容了,白衬衫上镶了条黑牙。不过那不能算,那是相亲。认真是应该的。而且还没现在好看!

其实最不对劲的,还是皮鞋。

他们结婚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那样发飙,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没见到人的约会失望生气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发飙?没有了字典就得要皮鞋?多么漂亮而天衣无缝的谎言!那天晚上,他曾好话歹话问她为什么哭泣不讲道理,她站在那儿,用小学生般夸张的谦逊接受他的批评,但末了给他的答案只有六个字:我要那双皮鞋。

这让他受不了,因为他明明看到这个女人的心被触动了,但他却看不到那个让它触动的对象。她倒是很守妇德,想用那双皮鞋把心踩下去,还告诉他她再不会出去了。可谁稀罕啊!

他知道她特想谈恋爱,去谈好了!不出去,是怕爱上别人吗?再不会出去?这算是在遵守他们的契约吗。他有心和她打一架,奚笑嘲弄她一翻,可看那人一脸倔强的要那双皮鞋,一脑门子的没兴致和他理论的样子,他就知道任他怎么奚落也笑不起来的。心里更生气他这么大一个活人在这里,却还需要用所谓的契约管着一个女人吗?有心把她扯过来做点什么,心里实在不屑一顾。

女人就是傻瓜!

那个人准是那种小白脸。温文尔雅的,诗呀词呀,让女人一看就着迷的。这小妖根本没见过男人,毫无免疫力,准会一下子就上当的,不然她会这么痛苦?可谁稀罕她这样动了心再管着自己啊?他绰起手来:“啊,买皮鞋,”他扯着一只嘴角:“给你买带钻石花的皮鞋!就好像灰姑娘的水晶鞋一样的。穿上钻石鞋会和我跳支舞吗?”她就拿她的黑眼睛瞥他一眼,然后“欢喜雀跃”地扑到他身上,结果那一晚,他便见识到了一个风情、风骚、疯狂的女人。

很多人一辈子不会懂得什么是灵与肉的结合,更不会懂得什么是灵与肉的分离,很多人在这件事情上一辈子都是糊涂的,就像他之前一样。

可是那一晚,他一下子就懂了这两件事。

是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她的灵魂没有在她的身体上,也是在那一瞬间,因为看到了这种分离,他知道了那种结合会有多美!他一下就知道了。他忽然间知道: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而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则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就像他怀里抱着的这个女人。

这个世界有很多女人是只有身体没有灵魂的,她们的精神世界一片荒芜,就好像一只插不活花朵的瓶子。她们傍在男人身旁,男人负责花钱买花,她们动手修整成精典的陪衬,但两者永远不会结合出什么美来。也有很多女人,她们只有灵魂没有身体,浪漫虚幻,不食人间烟火,就像圣坛上的花朵,只能远远地观赏和膜拜,她们是男人的梦中情人,不能近身,不愿亵渎,男人愿意把她供奉在心灵的圣台上一生遥望。还有一种女人,就像土壤,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她是男人的妻子,男人能在她那里收获收成,但收获不了感觉。他原以为这世界上只有这三种女人,却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富饶的土壤,像草原、像山林,已有鸟儿、风儿、兔儿……不知在那里埋下了什么种子,哪一天春风化雨,就能长出、开出一片你猜不到的锦秀,就像他身边安睡的这一个。

他盯着她的面孔看,这个身体里绝对藏着一颗奇异的种子,却藏在他不曾到达的角落,那里是冰封的冻土,而他的温度无法让它发芽。他忽然间看到这一点,心里竟起了一个奇怪的反应,他抓不住那反应是什么,随即就被另一种情绪覆盖了:生气。他恨得想推醒她,问问她凭什么要他去买皮鞋,然后再穿在她脚上去把那冻土踩得更结实些?她凭什么?!

皮鞋买回来了,他心理也真正不平衡了。他娶了她两年多了,从来就没心理不平衡过,从来就没有烦躁得像今天这样找不到支点过。两年多来,他早已经习惯了牛牛气气做大丈夫的感觉,因为从来没有人冷落过他。至于她是什么感觉,他还真没想过。她就好像是那种随便丢在哪个角落里也不用担心的静物,他想的时候便把她拉过来戏闹一翻,她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她柔软得像水,没有意志得像空气,他就好像那装她的容器,她被装进来,他的形状就是她的形状。他捏着这个软容器,一会是五角星,一会是金字塔,随他高兴,他就是哪一天想把它扯成一个刺猬她也会随着的。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就当她是一个有生命的小玩具,从来没有在心中有她什么位置。他也痛她也怜她,可并没有在心中着着实实地在意过她。至于她的心里有没有他,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没他还能有谁呢,鸡零狗碎,柴米油盐,和和睦睦,这不就是平凡的生活吗。她又不是那种漂亮得让人一见倾心、让男人围着打转的女人,娶她不过是因为她能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其实——

她还是挺好看的。但——

他说不清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家院子里有两株牡丹,他也知道很好看,很名贵,开花的时候也会看看,但是因为就在他家院子里,他都好多年没有仔细欣赏过了。他不知道它今年长了多高,又分了几个枝,哪个枝上长了花骨朵,哪片叶子是浪费养料的。什么时候要施哪种肥,哪朵花开的最大,一朵花会开几天……

不,她才不是牡丹,她是——

不是,这只狈凭什么把皮鞋送给亚凤?凭什么!他这就去给要回来!焊她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