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凤回家了,冰云留妹夫住了三天,却把亚凤“留”到婆家去了。
那天晚餐之后,妹夫和亚凤和好了,第二天早上,伟健去上班,也送妹夫和亚凤他们回家,出门的时候,伟健照旧与她吻别,不想刚好被妹夫看见了,冰云窘得脸颊发热,好在妹夫已立刻转过头去,低头帮毛毛整理书包。伟健拎着皮包上了车,冰云趴在车门上叮嘱他慢开,邀亚凤和妹夫空闲回家里来玩,妹夫一本正经地答应着,弄得冰云更加不好意思,羞窘刚刚才道貌岸然地和他讲了那一番话,就被他撞到了这份尴尬。
那天吃过早餐,伟健他们要出门了,公公婆婆在忙着大包小包地给两个孙子包好吃的,妹夫一旁推来阻去地推让,冰云见了,便干脆叫了他到院子里等。伟健已把车开到门口,宝根和他正在车旁嬉戏,冰云看着车边两个没大没小闹得不亦乐乎的人,便想适时“传染”一下身边的人:“人都说男人是家里的天,是他女人的天,你说这天是不是要经常有点阳光,飘点白云,下点和风细雨,活在它底下的人才能有滋味?”妹夫没反应。“这天要总是阴云密布,狂风雷电,大雨滂沱,就不能叫天,得叫天灾了吧。”妹夫不作声,脚挪了挪,双手揣进了裤兜里,她觉得这个看似鲁莽暴躁的家伙其实很拘谨。“那天和阿健去你家之前,我问他:如果妹夫是邻居,你还会和他生气,甚至骂他打他吗?他说不会,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妹夫不作声,脚又往远挪了挪。她转过头,看着妹夫:“阿健脾气直,人霸道,以往肯定做过很多让你不高兴、不舒服的事,我现在真诚地代他向你道歉,希望你别再恼他了。他嘴硬,心里这么想也断不好意思说的。”妹夫不作声,一只手从裤兜里抽出来。“其实他那样对你,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你是他妹妹的丈夫,和他妹妹生了两个孩子,是从此与他有着四分之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是从心底希望你们过得好,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做什么让人生气的事,都是因为他心里的这个希望太殷切了。”妹夫的脚又原地挪了挪,两只手都从兜里抽出来,背手站着。“亚凤也有缺点,她不爱说话,性格执拗,有事喜欢闷在心里,但她不是一个坏女人不是吗?如果整天阴着脸不能让你们幸福,那就试试晴一下天,笑一下吧。”背手站着的人放下手来,晃了晃,又背过去。“你是男人,是天,是万能的,别等着女人改变,改变是只有强大的那一边才能做到的。他变了,弱的那一方就会跟着变,因为他是主导者,弱者是追随者。”妹夫不作声,手从背后放下来。她看着门口两个疯闹的人:“你来这两天,爸妈其实很高兴。姐在外地,康不在家,身边就咱们这两个孩子,所以你要常来走走。爸岁数大了,打理那么大一片橘园,也没个帮手,阿健一心忙外边,他多希望家里能有个人帮帮爸呀,但他吼过人家,打过人家,哪好意思再让人帮忙啊!”看一眼妹夫:“现在我代他说,有人会给给面子吗?”
妹夫就咳着嗓子:“我可当不起。”又咳:“有事就叫毛毛回去叫我呗。”
冰云就收了笑,看着他:“你不会自己来呀!你也是这家的一份子,还得等我叫你,不理你啦!”假装生气地跑回屋去给伟健拿皮包,然后伟健便借着接皮包的当儿飞快地亲了她一下,却被妹夫看了个正着。
后来不久的一天傍晚,他们一家四口骑了两辆自行车来了,那天伟健没在家,老爷子,老太太,亚凤,妹夫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纸牌,冰云则领着宝根和毛毛满院子捉迷藏,后来冰云因为无意间听到了亚凤悄悄和婆婆说的一句话,一时把她愉快的心情弄得无限郁闷。亚凤说的什么话呢?她说:
“妈,你怎么不让我哥他们要个孩子?她在家多寂寞啊,你不能总由着我哥啊!”
她的心便突然无理由地郁闷起来,不知道亚凤为啥会突然说这个话题。说起来,亚凤应该算一个好妈妈,毛毛现在和她回家住了,因为已经在这边村上了小学,亚凤觉得她已经有了相熟的小伙伴,所以并没有给她转回本村小学,反正中学都要去镇里,便让毛毛中午回姥姥家吃饭,晚上由她接回家去。她这种把女儿随身带着,绝不假手他人的做法,冰云还是挺敬佩的。其实她不知道这是妹夫和她一番对话的结果。
两人从这回家以后,妹夫对亚凤说:
“你以后别再总回娘家住,你哥都结婚了,有嫂子了,你还总回去,哪有你这样的。”亚凤不作声。“一吵嘴你就生闷气,一生气你就往娘家跑,我妈就烦你这不说话住娘家你不知道啊,好像她这婆婆做了啥欺负媳妇的事了似的?”亚凤不作声。“你看不上我家我知道,我家穷,没你家吃的好喝的好,但你和我结婚都十几年了,以后不准总回娘家,你听见没?”
“谁嫌你家穷了。你和你妈才是一条心,我不回娘家上哪。”亚凤道。看妹夫一眼:“谁和你说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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