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伟健不在家,妹夫继续他的干活打发时间法,上午和老爷子去了橘园,下午,老爷子午睡之后去村口和邻居下棋,没带他。他闲极无聊,先是在院子里蹲着望了会儿天,大概实在没意思,就动手把鸡、鸭、猪三圈都清扫一遍了,并且自己在仓房找了水靴子穿。等他扫完了,冰云冲房顶扬扬脖儿:“你再帮我扫扫鸽子窝好不好?那么高我弄不了。”妹夫不理。“上边风景可好了。”冰云说,妹夫不理。可她刚把择好的菜送回屋,出来时那人已经在屋顶上了。妹夫一直在房上“打扫”到晚上吃饭,伟健没回来,翁婿两人喝了杯小酒,饭后又在院子里下了两盘象棋,一天倒也过得容易。
伟健是第三天午后回来的,妹夫正坐在院子里看冰云和宝根、毛毛用石头子儿下五子棋赢冰棍,因为爷仨暗自勾结,冰云已经输了十根冰棍了。伟健当即加入战团,立马扳回一局,等他再赢一局的时候,毛毛和宝根不玩了。
“不兴这样的!”他说,但两个小鬼头说啥也不玩了,尤其毛毛,她告诉宝根:你再下冰棍就都输回去了!大舅可厉害了,他和舅妈下,舅妈从来就没赢过。舅妈输了就什么都得听他的,要给他洗脚洗臭袜子还得剥瓜子给他吃。冰云给臊的满脸通红。五岁的小男生立刻果决地放弃了把两根冰棍再赢回来的念头,然后自顾自嗤嗤地笑起来:“舅妈你真可怜!”
伟健哈哈大笑,斜一眼冰云,低声道:“孩子都不好意思说你笨。”
冰云不服气:“那、那个——舅妈也赢过他,舅妈赢的时候,他得给我们大家做好吃的,还赢他给我们扎过风筝,你荡的秋千也是舅妈赢来的。”
小男生不信:“你都玩不过他,怎么赢?”
“舅妈有别的方法。”冰云道。
小男生更加不信:“是啥方法?”
“呃——舅妈手里握上东西,让他猜是单是双,他永远也猜不到。”
小男生更不信了:“大舅你咋那么笨呢!不是单就是双嘛,咋能总猜不到呢!”
“呃,宝宝,这不是关键,”伟健道,“关键是你得问问你舅妈手里握的啥。”
毛毛不服:“握的啥都可能猜到。舅妈你握的啥,不会是空气吧?”二年级的小女生已经知道空气可以握在手里了。
“不是。舅妈握了一把小米。”
一旁的妹夫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宝根看他:“爸,你咋啦?”
“爸抽烟呛到了。”那个人捂着嘴转到一边去咳嗽,宝根继续他的十万个为什么:
“大舅你为啥——”
“呃,宝宝,大舅告诉你一个男人的规则:当女孩握了一把小米让你猜单双的时候,你直接认输就对了,不要问为什么。”
小男孩眼睛忽闪了半天:“为什么?”
伟健回答不了这样的十万个为什么,“呃,宝宝,咱们还是接着下棋。这次你们大家一伙,要是能把我赢了,我带你们去钓鱼,要是赢不了,冰棍全归我。一局定胜负的,行吧?”
冰云就悄悄告诉宝根:“你妈下这个最厉害,你去叫她,我们五个肯定能赢!”
“谁说带亚凤了?”伟健瞪着她。
“你说你们一伙,又没说你们四个,咋不能带亚凤呢?”她道。结果亚凤来了,连下两局,连赢两局,喜的宝根滚在地上尖叫,觉得原来妈妈也好厉害!但亚凤不想参与钓鱼:“你们去吧。”她这样说。
“你不给我们弄吃的我们咋去呀!”伟健看她一眼:“快去给我们准备吃的。”看一眼妹夫,“我俩检查渔杆,你俩准备吃的,毛毛带宝根去屋后挖蚯蚓,二十分钟后集合。”
伟健和妹夫蹲在院子里整理渔杆,忽然叹了口气:“我刚发现亚凤怎么那么会煞风景呢!”
妹夫闷着头,老半天:“她一直就那样你不知道啊。”
伟健大笑,奇怪他自打知道这个男人有骨气和自尊心之后,看他竟不那么讨厌了,“她要再这么煞风景你就揍她!”妹夫直惊得抬起头来,看他。“不能使劲。”他又说道。妹夫都懒得看他了。
六个人折腾了半下午也没钓到多少鱼,要说现在的鱼好像都变精了,猜得出蹲到水边来的都是姜子牙,钓的只是一种心境,并不是要等着充饥活命,它们上不上钩都无所谓,而比它们脑满肠肥的市井里多的是,递上钞票便可任由你挑肥拣瘦,所以都乐得遨游五湖,贪饵的都是傻瓜。
毛毛因为跟着冰云伟健来过这样的河边野餐,所以玩得熟门熟路,宝根却是第一次这样在草地里铺上漂亮的台布,带上这么多好吃的,可以吹泡泡,玩水,抓鱼,和大人捣蛋,乐得就像一只刚撒出圈的小羊羔,不一会儿就和他姐疯得满身泥水。后来亚凤在河里把他的衣服裤子洗了,傍晚回家的时候,他就光着屁股坐在他爸爸的脖子上,一路高喊着串词串调的歌颠回家去。
那天晚餐是冰云判定她和妹夫的赌局胜负的最后条件,她把妹夫叫进厨房:“晚饭你要做一道菜,否则就算你输。”她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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