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幽斋香远,雅客竹衫梅袖(1 / 1)

河西好远,整整坐了一个多小时车才到了。但冰云觉得路上风景很美,她不仅穿过了整个县城,欣赏了县城的风光,还穿过了两个美丽小镇,真正欣赏到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夏日盛景。

而陌生的、流动的空间也终于给了她平静开朗的心情。河西是好地方,是城市的东大门,一条大河碧绿地流淌在蓝天之下。而且她还很快就又发现了一个更好的地方,就是现在她坐的这个地方——野渡茶屋。

其实最初吸引她走过来的并不是名字,而是藤,爬满了整座房子的绿油油的青藤,远远一看,好像卡通世界里的城堡,有着精灵与矮人般的存在。她瞧着掩在藤里的临河小屋,高兴得屏着气、轻着脚,想走近了一探究竟,走近发现竟是一个优雅所在,没有精灵矮人,却茶香宜人,丝竹悦耳,凉爽沁心。

可能因为正是午睡而不是饮茶时间,所以茶屋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个中年男人,估计是老板,绸衫折扇地靠在柜台后的躺椅上喝茶小憩,自在得好像神仙。她选了一张临河的窗边位子坐了,老板去沏她要的龙井,她则正好用这段时间打量店面:茶屋不大,七张桌子,被四张屏风曲折地隔开,似通非通,若隐若现,实实在在的让人一眼看不通透的江南格调。一条小走廊不足米宽,幽深逶迤地不知向后通到了雅间还是工作间。柜台后是一整面墙的各式茶罐,柜台上有天平,应是喝茶卖茶兼顾。

外面看去满墙的青藤在屋里看来则是满窗了,碧绿浓密的叶子正好挡住中午灼热的阳光,为小屋铺展出一片绿色的清凉。几条顽皮的藤蔓无孔不入地把它绿色的小手掌从纱窗的隙里伸进来,好像要进来摸一摸它们制造的清凉成果,也不知是摸到了还是没摸到,只一味伸展着,把嫩嫩的小巴掌擎在半空里。

好美的所在,好灵动的时光,仿佛遗世独存在时空之外。

老板端来冰云要的茶,还送了一小碟南瓜籽,一块小点心,这种小店往往老板就是伙计,伙计就是老板,看来这家也不例外。“您的音乐从哪里来?”她搭话道。

“从天上。”老板一指天花板:“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噢,原来您是姜太公。”

“此话怎讲?”

“封神。你封我做了神仙,可我还不知道呢!”

老板被逗笑了:“那请仙女慢慢享用。”给她倒了茶,便又转到吧台后面,摇着椅子喝茶小憩去了。

冰云喝着茶,听着音乐,一面吃着小点心,嗑着南瓜籽,一面远远欣赏着走进“门口”这块窄镜头里的特色风景。她把一壶茶喝完了,请老板续水,然后便和他聊起天来。老板很健谈,从她的口音已听出她是北方人,很有兴致听听北方的冰天雪地究竟什么样子以及男人都戴狗皮帽子吗?也更愿意和她讲讲南方的风土文化以及才子佳人。聊得兴起,把她引到屋角处的桌子边上,给她看茶文化的衍生品——墙上的野渡专栏。

专栏内容极丰富,有各样随性的留言,信手的涂鸦,即兴的打油诗……有卖书的,卖画的,有求购的,出售小狗小猫的……还有好几张是征联的,并且其中有一张仍是悬联,大概很久没人对出,主人还悬了个小赏:若有能对出此联者,本人以一本唐诗鉴赏辞典赠送,以示谢意与纪念。她看那上联:幽斋香远 雅客竹衫梅袖。下面有人对:寒塘月清 美人荷袄菊裙;另一个是:野渡舟横,老翁月魄钟魂。也不知主人是还没看到还是不满意,并没有回复。

“我也对了一个:野渡风轻,茶屋诗韵词魂。但我觉得不是很好啦。”老板笑道,用他生硬而有趣的“普通话”,“这竹衫梅袖太绝啦,荷袄菊裙这个太拼凑,塘边哪来的菊,而且就算真有,这荷和菊也不是一个季节开呀。野渡这个,不知道哪里不好,就是感觉怪怪的。”

冰云看着纸条,的确有点怪:“‘老’字改‘蓑’字可好些?”

“野渡舟横 蓑翁月魄钟魂。啊,这样好!这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月啊!”看她一眼:“没想到你很厉害呀,可称一字师。”

冰云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老板十分可爱:“您过奖。其实我觉得他的舟横倒不如您的风轻更合意些,词性也对。”

“幽斋香远 雅客竹衫梅袖,

野渡风轻 蓑翁月魄钟魂。”老板吟道,“嗯,这下好多啦!”笑起来:“我给你讲啊,我当初看到这下联,总觉得鬼气森森的,你看他又魂又魄,旁边还站个老头,这大晚上的,不是摆明要吓死人嘛!”

冰云哈哈大笑,觉得老板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就听他又道:

“不过你这样一改,倒觉得云淡风清,月朗星稀,老渔翁一派悠然世外的样子。”转头殷切地看她:“你的呢,你也对一个嘛,这个联悬了很久啦!”

冰云便沉吟了一下:“兰室风轻,佳人柳骨颜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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