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下回不要再出现了,一定要给我准确的情报。下回如果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我们就要怀疑你的诚意,从而怀疑你此前跟我们说过的所有的话,要知道,宇宙流氓非同小可,不容有任何情报错误!”
离开翠云廊入口处的大礼堂时,钟晨暮接收到了氢念的消息。
他感到郁闷无比。
“我真没有喊‘狼来了’,他们是真的在里面,我的队员做了很细致的追查工作,不可能出错!”
进入大礼堂之前,他还刻意留了一个心眼,告知了氢念,想着万一硅族要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氢族人没准还能出手相救,可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不经打,就连雾月,也在葡月的几刀之下,命丧黄泉。
氢念没有回话。
然而,让钟晨暮更加丧气的是葡月在大礼堂里那有恃无恐,飞扬跋扈的表现。
看着钟晨暮沮丧的样子,安慰道:“没事啦,等你阅历更多之后,就会发现,法律就是统治阶级的意志反应,在我们无名市,谁算是统治阶级呢?自然是梁爷和向他一样的资本大佬们。所以,葡月别说只是在大礼堂里杀了几个人,就算他们把这座礼堂都炸了,我们所有人都死于非命,或许她都未必能够被定罪,如果梁爷要保她的话。”
“我们的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曾经的文明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钟晨暮痛苦地抱着头,靠着礼堂旁大树的树干。
他觉得自己头疼欲裂,而刚才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系统此刻终于出现。
绿幽幽的数值从“”又升至“”。
不过,他无暇去为不屈值的增加感到欣喜,刚才在大礼堂当中的所见所闻,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刘老头劝说他的,自然是现实的道理,但是,他不认为无名市文明只有眼下这残败的现实,“奇点时刻”之前的一切,甚至不知道多少个时空之外的地球文明,要远比这个现实令人神往,哪怕很多只出现在他的脑海,只存在图书馆的书籍里,从未在现实中见到过。
钟晨暮还是选择去相信它们是存在的。
这一次,脑海中的系统似乎不是简单地变换几个数字就悄然隐去,而是在颤抖着,振动着,也带动着那一串不屈值的数字抖动。
而这样的动作似乎也通过触感的方式传递到自己的大脑深处,而不仅仅是一幅动态的图形。
他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大脑当中的很大一片区域仿佛尚未被完全开垦的土地,正在被犁具一遍又一遍地犁来犁去。
脑海中那个一直都很冷淡,惜动如金的系统此刻却前所未有的激动,扮演着这套犁具。
仿佛突然开窍了一般。
但是苦了钟晨暮。
一开始还好,他只有一点细微的感觉,而随着眼前数字晃动得厉害,这“犁具”似乎也耕作得更加起劲,让他只觉得自己头简直要被从里面给翻开。
就像一只熟透了的柿子被剥皮那样。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两种颜色,黑色和绿色,它们互相交映着,闪烁着,将他整个身躯全部围住,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中的系统才停止抖动,身边的那虚幻的黑色与绿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后,系统的不屈值定格在“”,也缓缓淡出钟晨暮的视野。
他终于又回到了现实当中,而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疼得厉害,而脸上也不知道何时满是泪痕。
他惊诧地抬起头来,在有些眩目的午后光线中,看见三双充满疑惑的眼睛。
“小钟,你......刚才为什么要捂着头,闭上眼睛,使劲用自己的后背蹭这棵树?这棵树有什么玄机吗?”刘老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未等钟晨暮回答,郭陵也忍不住问:“我看这树皮挺糙的,会不会是因为被硌得太疼了,所以你才哭成这样?”
范婷也毫不落后:“赶紧转过身去,让我看看你后背的外套有没有被蹭破,这天还是有点冷的,万一衣服破了,可没得换。”
“......”
钟晨暮啼笑皆非。
这三人关注的是重点吗?!
不过,也很正常,他们怎么可能理解自己的脑子刚才被犁了一遍呢?
他咬咬牙,摇了摇头,努力地从背靠树干的姿态中调整过来,靠着双脚完全站立。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树干,上面并没有血迹,纤维物或者布料,看起来,范婷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但是,还是很疼啊......
钟晨暮已经完全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快速回顾了一下,显然,刚才是系统前所未有地对他做了点什么,但具体做了什么,他毫不知情。
因为就连不屈值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时候,只听得大礼堂的大门“轰"地打开,里面的嘈杂声传了出来。
那是人群交头接耳的声音。
刘老头经验丰富,判断道:“听上去,他们已经解决了问题,散会了。如果不出意料,葡月队已经成为第一组的优胜队了吧。”
钟晨暮眉头一皱,听到“葡月”这个名字,他感到一丝生理性的厌恶。
如果说,这个女人此前三番五次占他便宜的时候,他始终被一种复杂的情愫所充斥,现在,那种男女之间的向往或者好奇心已经完全不存在。
他只知道,葡月的双手沾满了果月和雾月队成员的鲜血,她必须要受到惩罚。
于是,他冲着几人说道:“我们别看热闹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呢!”
然后便朝着郭陵的车快步走去。
三人微微一愣,也紧跟上去。
上车后,钟晨暮透过车窗望向正从大礼堂鱼贯而出的人群。
果然,每个人头顶的光环都已经变成了鲜红色。
他们的神情都很轻松,压根看不见惊吓,遗憾,恐惧或者愤怒,仿佛大礼堂里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