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莲和糯糯去给两个新少使送礼,很快便回来了。
两个姑娘都是体面人,作为皇室以后的妃子,周家的姑娘送了薄礼道贺,不管这血脉远近,爵位大小,她们都客客气气的回了些小东西。
周晚吟看到回礼才想起来不对劲:
“皇帝封了两个少使,除了那个顾家五姑娘,还有一个是谁?”
采莲面露古怪之色:“还有一个是……崔家姑娘。”
“崔家姑娘?”周晚吟愣了一下,这她可没听说过。
清河崔氏是大豪族,如今的宰相便姓崔,崔宰相既是百官之首又是崔氏族长,他素来知道皇帝脾性,不喜纨绔子弟游荡京师,为着那一身官服,素日里努力约束家族子弟在祖籍读书,崔氏虽然显赫,但并不怎么在京中出风头。
周晚吟从没见过姓崔的姑娘。
采莲道:“这个崔家姑娘来头可不小,她不仅家世显赫,还是崔太妃的亲侄女,洛阳王的亲表妹。”
崔太妃是先皇晚年最宠爱的妃子,先皇临终的时候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下旨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不论男女都要封在富庶的洛阳。
是男孩就是洛阳王,是女孩就封洛阳公主。
周晚吟不认得这个崔姑娘,但是她隐隐觉得门口发呆的糯糯神色诡异。
“崔家姑娘怎么了?”
采莲说:“她……她才六岁。”
周晚吟:“!!!!”
糯糯:“骟了,都骟了!都别拦着我,我早晚把这些人都骟了!”
周晚吟大惊:“不不不……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他不是那样的人。”
采莲小声道:“六岁,也不算很小的吧……”
糯糯:“你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
采莲挠头:“她如今也只是封了少使,也不是这时候就侍寝,先在宫里养几年,等大一些再做皇帝的妃子,也不算很过分吧……我长姐就是六岁的时候许了人家的。”
糯糯:“你姐夫在哪里!”
周晚吟:“……”
采莲瞧了她一眼,慢吞吞道:“你不用找了,我阿姐嫁过去没几年就得了女儿痨没了,还没嫁过去呢。”
“女儿痨是什么?”周晚吟有些悲伤道。
“女儿痨就是姑娘家容易得的病,整日里咳嗽着。能走能跳的,瞧着没什么大问题,但身体病弱,时日长了,耗尽了元气,人就不行了。姑娘们还没到嫁人的年纪就早早没了,所以叫女儿痨。”
采莲说,“姑娘不知道,这病啊,穷苦人家的姑娘容易得,我长姐没的时候我才五六岁,家里怕我也没了,听说周家主子心善,便把我送了进去,为奴为婢,也好过早早死了。”
周晚吟觉得奇怪:“还有这种病?专找上穷苦人家的女儿得?”
采莲凝神想了想:“我跟着姑娘后便不怎么见人得了,是个什么病症我也说不来,就瞧着……挺像周公子那样子,看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走动做事也是行的,就是比寻常人稍病弱。”
“可他是个男的啊。”周晚吟真好奇了,从没见过这得病还能分男女的。
采莲道:“说不得是老天看他文静心善,跟女儿家一样清净,所以叫他得了女儿痨。”
周晚吟:“……”
“胡说。”糯糯瞧着两人,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小丫头,乱讲什么呢,女儿痨就是伤风感冒伤了心肺,反反复复的咳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病一直不好,最后给人熬死了,这就是痨病。”
“那这病怎么只有女儿家容易得,还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得?”周晚吟不解。
糯糯叹了口气:“因为穷苦人家的姑娘,年纪不大便有繁重的劳作,且大多是家里的洒扫浆洗之类的事,女孩子缺衣少食,挨饿受冻,得了风寒咳嗽还没有好,又要接着浆洗衣物,穿着单薄的衣衫做活计。如此反反复复的,身体稍微弱一些便十几岁头上还没到出嫁就没了。”
他看了看周晚吟:“这些病症,男子也会得,只是贫苦人家女儿命贱,叫他女儿痨,便听着好像这病是只有女儿家会得的疑难杂症一般,也就不治了,命大就挺过去嫁人生子,命不好的就没了。”
周晚吟听得心头难受,又问道:“所以周公子这病就是他常受凉身体病弱?”
糯糯道:“我是江湖上游荡久了的人,治病并不擅长,他得了什么病,太医肯定是更懂的,或许他先天不足,容易伤风咳嗽,但有宫里太医精心养着,磕磕绊绊不也活到了二十七岁?”
说到这里他凶巴巴道:“我看他也不是个好东西。”
他话音一落,外头便传来了顺喜的声音,周惜朝竟然带着人过来了。
“我就知道你们还没睡,顺路过来瞧瞧你。”周惜朝大步进来,身后顺喜捧着两个食盒放在案上。
周晚吟瞧着他此时脸上神采奕奕的,虽然人长得斯斯文文的,但眉眼俊雅,确实不像是那种文弱书生的样子。
心头隐隐有些信了糯糯的话,皇帝虽然身体不好,但精心养护,也不像是会短命而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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