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在外面想要进屋的步子骤然一顿。
屋里分明还是那个乖巧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声音也还是那个软和的嗓音。
可那跋扈的态度,却比一般纨绔还要嚣张无礼。
竟莫名让人生出了些厌恶。
屋里的人并没有觉察到顾时的到来。
辛婆子更是上前想要拉开遭罪的陈十六。
被虞悦希一把推开了。
“这里有你什么事?还不滚出去?”
她的声音沙哑而尖锐,刺得人耳膜生疼。
顾时忍无可忍,终于还是怒声开口,“够了。”
他带着大夫进了屋。
顾时进屋突然,以至于虞悦希狰狞的神色连转换的时间都没有。
半乖巧半狰狞的神色挂在脸上,看上去格外滑稽。
陈十六跟其他下人纷纷给顾时见礼,唯独虞悦希,敛去了狰狞神色后,兀自用一双通红的眸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眼神脆弱又倔强,似是在等顾时的道歉。
顾时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尤大夫,给她看看脸。”
他的语气冷淡,连眼神也不似以往关切。
虞悦希心里陡然升起危机感。
脸上的痛感将她拉回现实,她的脑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比她的脑子快了一步。
“这么用力,你想痛死我吗?”
行云流水的动作躲过了所有下人的阻拦,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甩在尤大夫的脸上,尤大夫当场鼻血都被打了出来。
“放肆。”
顾时忍无可忍,满脸失望地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虞悦希,“悦悦,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顾叔叔,不是这样的,天狼死了,我只是一时心情不好...”
她一时情急想要上前拉住顾时的衣袖解释,顾时毫不留情地退开了。
“心情不好?”他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嘴角勾起了冷笑,“以前筱筱冷苑的下人在你面前哭诉,你不也说过,心情不好不是随意打骂下人的理由?”
虞悦希没想到顾时竟然还记得这个事情。
那时候,顾筱筱跟她那个贱人娘刚回来冷苑的时候,顾时并不是对顾筱筱母女这么冷淡。
是她跟娘亲给了那个小丫鬟一些银钱,让小丫鬟趁着顾时陪她跟娘亲的时候出来哭诉自己被顾筱筱母女虐待...
她当时善解人意地在顾时面前宽慰了小丫鬟。
苏柳溪提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母女二人初到陌生的地方,感觉不到安全感,所以不好在所难免。
而她,则是义愤填膺地说了一句“心情不好不是随意打骂下人的理由”...
她的脸上疼痛难忍,可是比不上心里难受。
说来说去,还是怪顾筱筱。
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回来以后惹出来的...
这么一想,她对顾筱筱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碍于顾时还在,她不好发作,只好一脸委屈地忍受脸上的疼痛,任由尤大夫跟药童为她清洗伤口。
也不知道尤大夫给她的脸用了什么药粉,撒在脸上又痒又痛。
好不容易熬到脸上的伤势被处理了,尤大夫什么话都不说,只一脸凝重地看着顾时。
“王爷,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顾时看了一眼周围的下人,给了陈十六一个眼色。
陈十六很快就遣散了其他下人。
顾时这才跟着尤大夫的身后去了外头。
走廊下。
顶着半张肿脸的尤大夫为难地看向顾时,欲言又止。
顾时朝他微微扬了扬下巴,“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他的语气真诚,不似那种嗜杀之人。
尤大夫这才鼓起勇气,闭上眼睛开口,“悦悦小姐脸上的伤,只怕需要剜去烂肉。”
顾时的呼吸微微一窒,“不过就是被狗咬...”
“那不仅仅只是简单的被狗咬。”
事关病人的实际情况,尤大夫脸上无比凝重,连肿起来的半张脸都顾不上了。
“老夫怀疑,那条狗,吃过不少人肉,所以牙齿里带了疫毒,悦小姐脸上有一处伤得特别厉害,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只怕已经受到了感染,为了不波及另外一边脸,最好趁着她脸上的腐肉还未蔓延,将腐肉剜去...”
尤大夫说了一串话,顾时的耳边只不断回荡着“吃人肉”几个字。
脑子里早已冒出了无数问题。
天狼吃人肉,溪溪知道吗?悦悦知道吗?
王府向来宽厚对待下人,哪来的人肉给那条狗吃?
不对...
之前府上有些不长眼的,被乱棍打死了。
是溪溪处理的,难道...
“...王爷,小老儿不敢在悦小姐面前说,就是怕她会害怕紧张,此事还需要王爷亲自开口跟悦小姐说一声、开导一下比较好...”
“不必开导了,”顾时抬手打断了尤大夫的话,“你只管治疗,其他的问题,交给其他下人就可以了。”
顾时的原意很简单,大夫不敢跟虞悦希提及,实际担心虞悦希怕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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