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这个糕点好甜好好吃,你要吃饱了才有力气...”
一阵火光席卷而来,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瞬间将小女孩吞噬。
“瑞儿!!”
慕容景衍从书案上惊醒。
入目的是书房内熟悉的摆设。
贺鸿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慕容景衍拭去前额冷汗。
只要闭上眼睛,顾筱筱的模样跟瑞儿的模样就在他的脑海里交替。
他叹气,轻轻揉了揉一下酸胀的太阳穴,“无事,退下吧。”
“是。”
书房内再次恢复沉寂。
慕容景看了一眼天色。
半圆的月亮还半挂在东方。
现在大概是戌时初。
好久没有梦见过瑞儿。
“大抵是日有所感夜有所梦。”
他低喃一声,轻轻靠向椅背。
看着房内横梁,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与顾筱筱初遇的那一日。
那一日,他为了在荣郡王府寻找一个关键的信物,亲自在荣郡王府登台唱戏。
却没想到,荣郡王府居然有人敢给他下迷药。
若不是那个小小的女孩将她拖到一座废旧老院,只怕他早已被迷晕...
看着小女孩咬字不清晰地让他放下戒心,慕容景衍心里想的是不能心软。
可他的手还是忍不住接过了那一枚还带着小女孩体温的药丸。
那时候,他看着顾筱筱离开的方向,想到的却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皇妹。
只来到世间六载的瑞儿。
十三岁那年,五岁的瑞儿趁着宫人不注意,哭着跑到他面前,抱着他的大腿求他救救母妃。
那时候,他才知道,在冷宫之中,居然还有何贵人这对可怜的母女。
在慕容景衍的印象中,他其他的皇妹都是跋扈骄纵的。
可是瑞儿,恰恰相反。
在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瑞儿是害怕的,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他也没有勉强,遣太医给何贵人医治后,只吩咐宫人多多照拂她们母女,之后他就没有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后来...
母后被污蔑,所有人都对东宫避而不及。
最先站出来为他母后鸣冤的,竟是冷宫那群没有地位的弃妃。
除了已经疯了残了的几人,剩下的弃妃都参与了血书上奏,求皇上还皇后娘娘一个公道。
能在那样一个地方,将心有怨恨的废妃重新聚拢起来,慕容景衍不敢想象何贵人在期间废了多大的力气周旋。
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更是在他重病被软禁东宫的时候偷偷混入东宫,给他带来了一块硬邦邦的糕点。
“太子哥哥,这个糕点好甜好好吃,你一定要多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在滴水成冰的冬日里,连看守他的宫娥内侍都躲到一边取暖。
更别说还有人在那种时候顾及他的死活...
硬邦邦的糕点尚有余温。
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捧到他面前的一颗真心。
那一日,他就着雪水,哭着吃完了那一块硬邦邦的糕点。
糕点应该放了许久,有点变味,还干巴巴的,却是他吃过,最甜的糕点...
那段日子,是他最难熬的黑暗日子,难熬得他甚至以为,他活不过那个冬日。
可是第二日,他竟然奇迹般地醒来了。
从那一刻开始,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为母后洗刷冤屈,把瑞儿母女从冷宫中救出来。
可是后来,还没等巫蛊案子平反,他的母后跟外祖全数没了。
再后来,冷宫也被一把火烧掉了。
那一夜,冷宫的大火染红了皇宫的半边苍穹,无人在大火之中生还。
一直到去年,他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赵贵妃在背后指使。
而赵贵妃背后的依仗,是安平侯府。
沈曦与安平侯府曾经有过婚约,从一开始,就是他棋局上的一枚棋子。
一盏冷茶入喉,慕容景衍压下了今日在看到沈曦时候的异样情绪。
他的神色再次恢复冷淡。
门扉响起两下急促的轻磕声。
慕容景衍看向门外,“何事?”
贺鸿的声音再次从屋外传来,“殿下,杜衡去了沈府。”
...
沈府。
沈慕兮此时正直挺挺地站在前厅正中央被兴师问罪。
上首落座的除了沈老夫人,还有沈钏海。
下首左侧是捂着肚子一脸菜色的杜衡,沈柔正满脸心疼地站在杜衡身边看着杜衡。
“杜衡哥哥消瘦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说谎?”
沈钏海再次目光凌厉地看向沈慕兮。
“你确定没有做这种事?”
沈慕兮正要说话,杜衡已经义愤填膺地反驳,“怎么可能没有?若你那不算是下毒,那我这些天拉的肚子又算是什么?算我倒霉吗?”
沈慕兮耸了耸肩,无辜的双手一摊,“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
杜衡伸出到一半的手指被沈柔按了回去。
“姐姐,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你也不能因为我而迁怒杜衡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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