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思一愣,“容总找我?”
凌洲点头,“是的,他要你马上过去。”
弦思颇为意外,“行。我跟夫人说一声。”
凌洲闻言,不好催促,“好。”
很快,弦思从桑榆晚办公室出来,快步朝着另一头的办公室走去。
凌洲没有通报,敲门之后,直接让她进去了。
弦思走到办公桌前,笔直站立,“容总,你找我?”
容止抬眸,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昨晚,你见过沈翊林?”
弦思心头一跳,抿了抿唇,“见过。”
容止又问,“他说什么了?”
弦思脊背紧绷,“他对星澜小姐说,以后他们还会见面的。”
“什么时候?”容止收回视线,翻看着面前的文件,语气清冷。
“他没说。”弦思语气平静。
容止拿起签字笔,在文件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弦思心下默默思忖,“他叫我过来,就为了这事?”
容止把签好字的文件合上,随后又翻开了下一份。
弦思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夫人为什么提前出院?”容止淡声问道,没有什么情绪。
弦思怔了一下,微微低头,“夫人说工作积压太多,急着回来处理。”
容止掀了掀眼皮,目光深沉,“说实话。”
弦思的心脏猛然一缩,仿佛停止了一秒的跳动。指尖略略抵住了掌心,“我说的是实话。”
容止薄唇轻抿,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她让你买过一直录音笔,对吗?”
弦思愕然,汲气,“是。”
她没有否认。
容止是什么人,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录音笔现在在哪儿?”容止冷声问道。
弦思回道,“自然是在夫人手里。”
容止目光冷凝,语气严厉,“找个机会,把里面的东西清除掉。”
弦思心跳加速,羽睫颤动。沉默了数秒,才开口回应,“二爷,恕难从命。”
容止身体朝后靠了靠,冷睨着她,“季助理,三年前,我把你派到她身边时,对你说过什么?”
弦思呼吸一紧,脸色顿时煞白如雪,喉咙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什么都说不出来。
容止起身,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支香烟。白雾缭绕,烟火猩红。
弦思全身的细胞都紧绷了起来,心悬在了嗓子眼。
容止背对着她,面色冷峻地吐了一口烟雾,缓缓开口,“我对你说过,从今晚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以她为重。即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好她。”
弦思心头陡然一紧,艰难地咽了咽嗓子,声音轻颤,“二爷,这三年,我一直都这样……”
容止用力猛吸了一口,烟雾冲进喉管,带着一股难消的涩然,“那支录音笔录到了夫人不该听的话。”
弦思呼吸一窒,紧紧攥住了手指,深深汲气,惶恐不安,“二爷,万一夫人已经听过了,那我岂不是……”
容止的眼瞳笼上了一层白色的烟雾,眸色愈发晦暗难测,“你拿给我,我来处理。”
弦思如芒在背,嗓音陡然嘶哑,“二爷,这事我恐怕很难办到。”
容止微微侧身,半张脸冷峻至极,“这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
弦思身体一抖,指尖刺破了手掌心,“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二爷,我不想离开夫人……”
容止瞳仁微缩,唇畔噙着凉薄的冷意,“看在你过去三年勤勤恳恳的份上,东西不拿了。”
“谢谢二爷……”弦思瑟瑟发抖。
砰——
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
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的桑榆晚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看到跪在地上的弦思,眉心一紧,胸膛剧烈起伏,“容止,你这是做什么?”
弦思扭头,双眸瞪大,“夫人?”
容止掐灭了烟,开了窗。继而,转过身来,瞳眸微沉,嘲讽的语气,“季助理,我不过想让你帮个小忙,你竟来这一出。”
弦思心头一烫,呼吸发紧,“容总,我……”
桑榆晚走到她身边,眼帘微垂,低声斥责,“还不起来。”
弦思咬了一下唇角,慢慢站了起来,默默退到了桑榆晚的身后。
“容总让你做什么?”桑榆晚冷声道。
弦思艰难开口,“他让我把录音笔拿给他。”
桑榆晚看着容止,明显感觉他的神色僵了一下。目光沉了沉,对着弦思开口,“你先出去。”
“是。”弦思惶恐不安地走了出去。
办公室大门轻轻关上,空气骤然冷凝起来。
桑榆晚黑眸深沉,像要吞人的旋涡,“容止,你是想要清除掉沈翊林与你的谈话?”
容止眼帘低垂,眼底倒映着她清绝的脸。那张脸凝着怒意,又带着一抹悲凉。他心头一刺,低声回道,“是。”
桑榆晚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容止,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容止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我只是不想你因为那么污秽的话语影响你的心情。”
桑榆晚眼神顿了一下,怒极反笑,“是吗?”
容止眼底风平浪静,“是的。”
桑榆晚怎么可能会相信,勾唇,讽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容止眉梢轻扬,神色没有丝毫慌乱,“我说过,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桑榆晚挣脱开他的手,转身,走到办公桌前。
容止亦侧过身去,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而浓烈,像要穿透她。
“容少爷,别装了。”桑榆晚看着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冷然出声。
“看来,夫人已经清楚我的身世。”容止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几分寂寥和无奈。
桑榆晚的心像是薄烟笼罩,沉闷至极。忽而,嘴角噙出一抹冷笑。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大班椅,径直坐了下去。
她看着容止,一言不发。
容止的心,骤然一缩,空落落的。莫名心慌。
时间安静流淌,办公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
容止真要开口,桑榆晚抢了先。
“容少爷,你堂堂容家继承人,来这里做一个小小的副总,是不是有些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