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弗罗斯特和庞贝之外的四个人就是加图索家族名义上的四位长老,他们拥有弗罗斯特之外的最大的话语权。
他们所有人看上去都是金发蓝瞳,但后天的磨砺造成了他们的不同,弗罗斯特是低眉的狐狸,庞贝是倒衰的狼狗,而剩下的四个人……
“挤挤,挤挤。”
路明非的脑袋里不自主地想起了这句词,小时候参加婚宴,来了亲戚要加桌,大人们就会这么对小孩说:
“挤挤,挤挤,再往里挤一个位置出来。”
现在这桌上明明刚刚好是十个人,十个位置,但他却不由自主地往里挤了一个身位,他蜷缩在路鸣泽的身边,其实他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毕竟,这种顶级修罗场,实在不是他擅长的啊!他原来答应来做伴郎的时候还以为只要帅气地穿一套西装,然后捧一鞠束花,或者帮忙提一提新娘的红裙子就行了,哪想到还要参加这种秘党第一大家族的修罗场啊!
但这是恺撒提出的另一个条件,他答应接任加图索家族的家主,提出的第一个条件是办一场中式婚礼,第二个条件就是家族所有的人都要参加,包括现在眼前的这几位。
很简单,恺撒的说法是:“从今天起,我是加图索家族的家主,我掌握家族最大的权力,这一点,所有人都需要知道。”
所以,今天可不仅仅只是一场简单的婚礼,这是一场权力的交迭仪式。
“恺撒,你有点任性。”说话的是安敦尼·加图索,他的两鬓有稍许白发,但看得出他精于修饰,他人老身却未老,他已经过了九十岁,龙族的血统和精心的修饰让他看起来还像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蓝黑相间的燕尾服,戴着一副玳瑁色眼镜,他看上去温柔又儒雅,恺撒形容他为“顺毛的猫”。
“你的几千万美金的单独预算,一半用来租赁这座教堂,剩下的一半用作这些中国人的航程费!你看这里吃的都是什么东西!”一个身材矮胖的人气呼呼的。他腰膀肥圆,头上顶着仅剩的几揪金发,他的脸长得像是一枚铜币,外圆内方福福润润,他是“暴躁的猪”。
恺撒吃了一口面前的油麦菜,说:“克劳狄乌斯,不久前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真正昂贵的其实不是阿玛尼、布加迪威龙和Almas鱼子酱,而是人的心意。”
克劳狄乌斯冷笑一声:“恺撒,你这话是拿出来骗小孩的吗?你要是生在伊拉克,你都活不到这个挥霍钱来卖你心意的时候!”
“家族每年在中东战争上赚取的利润在数十亿美金以上,家族主要提供非洲的油气和北美的武器贸易,如果我出生在中东,活不到成年,那应该有你贩卖的子弹的一份功劳。”
“恺撒!”克劳狄乌斯嘴巴拧得裂开一道缝。
“克劳狄乌斯,你主要负责家族的经济贸易,家族里70%的经济命脉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喜欢油、天然气这些能源资源和军火这种暴利买卖,你雇佣有一只混血种军队,一天时间可以攻下非洲的一个小国。中国有一个词用来形容你,叫作‘土皇帝’,你风尘仆仆从冈比亚赶回来参加这一场婚礼,我得感谢你,克劳狄乌斯。”
“恺撒!”克劳狄乌斯直接拍桌而起,“恺撒,你以为你在这里的这些优越的生活是从哪里来的?你以为你每年千万美元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没有人生来就有钱,你拥有这些都是家族的!而家族的钱是我赚来的,你能包下这座教堂,靠的是我!你们一个个活得有头有脸,都是靠我!”
恺撒冷眼看着克劳狄乌斯,又侧眼看了看其他人,他说:“看起来你们迟迟没有露面,是因为先吵了一架。”
听到这话,克劳狄乌斯立马眼色一变,圆润地坐了回去,他脸上立马露出讨好的神色,好像刚才的作怒完全不是他。
成年人就是要有这种优秀的品质,无论内心多么恨你,甚至想立马把你剁成肉泥,但场子上都要把持住。人类最优秀的品质就是自我欺骗和维持表象。
家族的内部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谐,就比如克劳狄乌斯,他掌握着家族里70%的经济命脉,但他的地位却最低,甚至不如天天在迈阿密晒太阳的庞贝。因为他的血统最低,他的血统评级只有C级,他的言灵序列甚至超不过20,他在家族里爬上来靠的是血腥的手腕和捻花带叶的品格。很少有加图索家族的人愿意屈身去跟一些人类尤其还是血腥的军阀打交道,但克劳狄乌斯不仅接触军阀,他甚至还会去接触非洲一些部落里还在尊崇古老祭血仪式的酋长。
家族需要这么一个人。所有的王朝都需要有一只脏手。
“克劳狄乌斯,如果你做过危机管理,应该知道你的这个位置最危险,因为你的可替代性最高。就像二战之前英国和法国会在海外扶持殖民地,他们会挑选一位代理人,后面即便不需要了,也可以留下他布的网,再找一个替代品。”恺撒说,“理论上来说,改朝换代的时候,就是另找山头的时候。”
恺撒说完这话,饭桌的气氛立马降到了冰点。
恺撒说的是大白话中的大白话,这些话一般只会隐藏成年人的深邃里,但恺撒直言不讳地把他们都说出来了。权力更迭的时候就是有人离场的时候,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加图索家族的权力即将交替,而这种权力交替是血统带给他们的使命。
只有庞贝这一脉的子嗣可以做加图索家族的家主,这是由家族的血统决定的!只有庞贝这一脉拥有加图索家族最纯粹和高贵的血液,庞贝和弗罗斯特属于同父之嗣,但弗罗斯特没有子嗣,所以庞贝和弗罗斯特这一脉系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恺撒!
因为血统,恺撒是这个家族唯一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