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姐。”路明非看着那根细长的毛细血管,它闪着猩红的颜色。
诺诺回过头,她也看见了这离奇的场面,那毛细血管简直就像有自主意识的一根外化神经,它死死地缠住了路明非,血液在这根毛细血管里涌动。
她当机立断掏出怀中的匕首,一个跨越跃到了路明非的身边。匕首握在手里,银光闪烁,诺诺一刀劈下,血色闪过寒锋。
一截血管被斩断在地,那截血管像是被切断的触须,在地上蹦跶,血液溅射,溅到了诺诺的手背。
“快走,明非。”诺诺在身后推了推路明非。
路明非看着那根卷土从来的毛细血管,它被斩断了一小节,咸腥的血脂一滴滴滴落在下,它蛇一样弯弓而起,它虽然只是一根毛细血管,但无穷的生机和杀意从这根毛细血管中涌出,它昂首到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诺诺和路明非,它好像随时都会剜刺而下。
“快走,明非,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追女孩子要速度,今晚就去买花,明天就去告白。跑路也是一样。”
……你这前面那句话跟后面那句话有什么关系啊!
心里虽然这么吐槽,但他相信诺诺的判断。路明非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他背上还背着一个拖油瓶卢修斯呢,卢修斯这老崽子肚子里肯定还藏着很多秘密,他知道卡塞尔学院下面藏着一棵世界树,还知道卡塞尔学院下面藏着一座尼伯龙根。他人生中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是完全花费在青铜与火之王的次代种参孙身上的,但他一句话也没提起过!
路明非背着这只老狐狸,咸腥的气味密布在穴顶。路明非穿出洞口,血红色的穴壁渗入他的脑海里,如今这血腥的气味更加凝重,他现在知道了,这些都是无数混血种的血,这是无数误入尼伯龙根的混血种的血,最终洒在这里成为血茧的养料。
诺诺后他一步钻出洞口,一步之隔,所有的阳光在洞口中泄落,诺诺开启言灵·蜃景,用汇聚而成的泥土封闭了这个洞口。
“快走,明非。”诺诺重新掏出了火把。在这个洞穴里,只有那片滋养血茧的地方有光,其他地方全是黑乎乎的一片。
“师姐,那是……”
“龙血能够滋养生命。”诺诺说,“学院曾经在七千米的水下发现过一个远古的胚种,在深至七千米的海中,所有的生物都由于没有光线还退化了眼睛的能力,学院打捞过远古胚种附近的鱼群,发现这些鱼群虽然眼睛已经退化,但牙齿锋利得能咬死一只巨象。这些鱼被称作‘嗜骨龙鱼’,他们因为吸收了龙滋发出来的血液而得到了进化,龙血强化了他们的血液,也强化了他们的进攻能力。”
“就一根毛细血管也能进化?”
“那是龙的血管。”诺诺说,“龙全身上下都是攻击的武器,活了是这样,死了还是这样。你可以把龙理解为染色体是XYYYYYYYY无数个Y的畸形种,他们在胚胎里的时候就充满了攻击性,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根尾巴也要当作皮鞭。”
路明非觉得诺诺形容得……真是形象!他想起了布鲁克林的那只次代种最后的亡命一搏,爆裂胚胎制造了蔓延至整个布鲁克林的幽蓝色引线,龙天生就是好斗的物种,我不能活了你也别想活!
诺诺左手擒着火把,右手把匕首插回腰间,她用蜃景幻化出一些白色的绷带,缠在了右手的手背上。
“师姐你受伤了?”
“感染了一点龙血。”诺诺用牙齿咬紧绷带,“这家伙的龙血像是铁水,还好沾得不多。”
咚,咚。
咚,咚,咚。
剧烈的撞击声从身后传来,那是被诺诺用蜃景填补的洞口,撞击的声音由远至近,由疏变密,直至像是紧锣密鼓,哐当哐当敲击诺诺缝补的洞面。
“快走,明非。他不想让我们走。”
“不想让我们走?”路明非稳住身后的卢修斯,诺诺为他提着火把,他借着光线往外狂奔。
“他需要血。”诺诺说,“龙是嗜血的生物,这只龙茧更是。你记得那个林凤隆的样子吗?这只龙茧吞噬了林凤隆的血,你说林凤隆的血统浓度不高,但就是这样的混血种它都把他吸干了。如果是我和你呢?尤其是你,你的血统是S级,你体内的龙血比任何混血种都要纯粹,如果用吸血鬼来形容这只龙茧,你就是吸血鬼最喜欢的那一款血型。”
诺诺边走边说:“而且,你记不记得,林凤隆完全失去了意识,它就像是被拧了发条的玩具。他脑子里一定有一个声音在引诱他来到这里,不止他,还有卢修斯,否则他为什么会知道这只龙茧就藏在这个洞穴中?我怀疑这是某种龙文秘语的感召,血统弱的林凤隆直接身体失控,连死的时候都沉浸在某种幻想中,卢修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直幻想自己在窥探宇宙的奥秘。这只龙茧会抓住混血种最深的弱点,他会让混血种感觉自己来到这里就能美梦成真。如果你待会儿看到了七十五度角阳光下翻阅《最小说》的陈雯雯,一定要告诉自己那是幻象!”
……我没那么傻!
而且我也不会梦到陈雯雯的。路明非知道自己不会梦到陈雯雯的,自从来到卡塞尔学院,他就再也没有梦见过陈雯雯,那些青春时候闪着光的记忆早就被法拉利和紫晶色的女王踩碎了,但他会梦到另一个人,他被那个帕西·加图索抓走,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就以为自己是在那个幻梦中。
“可是我们没有受到影响。”路明非说,“进了这座尼伯龙根之后,我的脑海里没有出现过任何声音,唯一的声音是那颗茧咚咚的心跳声。”
“因为我们在学院接受过精神力的训练,而且你的血统很高。”诺诺说,“但还是不要大意。精神力的钻燧是很漫长的,而且无声,它就像是一直啄木鸟不停地在你脑袋里打着洞,所有的声音只有在你被啄开洞口的时候才会全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