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车来车往,一片枯黄的落叶从远方飘来,行人伸出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白,抬头望向茫茫天空,大抵是哪里碎了一角,巴黎要迎来圣诞的雪了。
吴可非站在圣母院前,塞纳河畔的冷风夹杂着些许苦涩,昔日辉煌的教堂如今破旧狼藉,彩绘花窗上落满了灰尘,窗外的光已然难以透进。
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里面居然还有一位身着白纱的新娘在等待属于她的婚礼。
是暮色教的白鲟,陪伴在一旁的小女孩抱着树袋熊玩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换做任何一人,吴可非都会觉得只是一场没有宾客和宴席的婚礼,但白鲟和考拉可都是暮色教的重要信徒,她们的行为无法用常理度之。
如果真是婚礼,似乎还少了一位主角,是黑熊吗?只可能是他了。
组织暂时还没摧毁异界之门,而是在那附近安排人员把守,正是其中一位特工发现白鲟和考拉出现在附近的婚纱店,上报组织后派吴可非前来一探究竟,对奥丁的行动已经展开,摧毁卢恩契约本就是削弱其力量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则是限制白鲟四人,只要他们无法协助奥丁,这次的行动便少了变数。
吴可非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受她们欢迎的人,但还是走了进去,相比黑熊和海雕的神谕,里面两人可以算人畜无害,只是要小心白鲟手上那台相机。
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堂内传响,他没有遮掩。
白鲟看到来者稍微紧张了一下,很快发现吴可非只有一人,稍稍放下心来,她说:“虽然我的猫是唯一的宾客,但有人想来凑个热闹也无伤大雅。”
布偶猫像是一只戴着面具的幽灵在角落里叫唤一声,随后轻盈地跳到落满灰尘的桌案,吴可非才注意到它。
“如果真的只是一场婚礼,我不会做任何阻挠。”吴可非说道,“顺便问一句,新郎是黑熊吗?”
白鲟闻言露出笑容,仿佛已经看到新郎向她走来:“是!”
一旁考拉却皱了皱眉,没有张口,白鲟能直接听到她的声音:“他怎么知道?”
“没人知道他们组织掌握多少情报。”白鲟低头看她以同样的方式回答。
吴可非思索着,那么就剩海雕一人不知去向,又看了看两人,她们似乎在用意念交流,他问:“作为暮色教的信徒,你们这么闲情逸致操办起婚礼,万一这时候奥丁需要你们怎么办?”
白鲟想了想,饶有兴致地反问:“你觉得教主需要我们?”
这是什么问题?吴可非疑惑:“他如果不需要你们,何必煞费苦心给予你们新生?”
考拉捏紧了手里的玩偶,瞪大眼睛看向白鲟。
哪怕是吴可非听不见对方的交流声也能读懂那种眼神:“他连这都知道?”
白鲟眨眨眼,当然同样吃惊:“多难得,竟然有外人对我们了如指掌,你说得对,但不全对,教主曾经的确需要我们,用来维持经济与权势,现在不需要了,当末日降临的那一刻,这些将毫无意义。”
她身着洁白婚纱站在破旧教堂的中央,十字架上的耶稣和墙壁上的彩窗都落满灰尘,述说着世间一切如过眼云烟,在此时此刻,只有爱具有永恒的意义。
她多希望爱人此刻恰在身边。
吴可非若有所思,所以暮色教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现在是组织与其博弈速度的时刻,于是依旧尽可能打探消息:“那么海雕呢?这么重要的时刻,他不在场吗?”
白鲟的目光飘忽了一下,她露出笑意:“你还不够了解我们,他其实在场,就站在你旁边呢,并且在对你问好。”
吴可非环顾四周,没看到任何人,不过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对方四人可以共享感官,哪怕不在同一个场景也可以身临其境。
“不亲身到场吗?既然都要世界末日了,还有什么这么重要呢?”吴可非对身边的空气发问,他知道海雕能听到。
白鲟看着海雕,充当传话筒:“他说如果你想知道他的位置,他在埃菲尔铁塔,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但也欢迎你过去打扰。”
吴可非皱了下眉,没想到这么容易,海雕不怕他调动组织的人过去吗?虽然现在组织的大家正集中在另一项行动上,正因如此,吴可非决定先按下不表,不知道这些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得观察片刻会不会发生变故。
“或许吧,但我觉得还是婚礼更吸引人。”吴可非笑了一声,或者说他觉得自己笑了一声,落在白鲟和考拉的耳中更像是冷哼,“我有点好奇,一对完全感同身受的恋人,他们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常有人说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的确,正是因为人与人之间思想有壁,所以互为深渊,当你觉得对方在发光的时候,以为终于遇到了救赎,深渊往往伪装成救赎,可是它始终是深渊,一不留神就容易万劫不复。
可白鲟和黑熊不一样,他们能感受到对方的喜怒哀乐,就像发自自身,随时随地都可以出现在对方身边,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世界上最难以解密的交流,就像一个幻想中的人却真实存在,吴可非想了想,他好像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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