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多时候担忧和憧憬都不会到来,那些只是未来的幻影,迟早被流逝的时间冲散,习以为常会变,意料之外也会变,哪有什么命中注定?不过是一场无果的挣扎。
从货轮的甲板上眺望,不知何时驶入了雾霭,阳光被层层封锁,无力突破云雾,海面十分平静,可明微不会预想到隐藏在平静下的暗流是如何涌动,远空的气流被螺旋桨搅乱,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两架直升机正在逼近,正是货轮所航行的方向,倒不如说它们是在双向奔赴。
“你们的人来了。”洛基冷不丁说了一句。
“什么?”明微问。
“你不会以为我们能这么简单的离开吧?”洛基反问,“那也太小看你们的组织了,要不是船上有暮色教徒,这艘船早就停下了,而且我猜现在法国沿岸的所有港口都被IACO封闭接管,特别是这艘货轮的出发地勒阿弗尔港口,天上还有卫星注视这艘船的动向,哪怕我们直接调头去英国,他们也能提前准备。”
“那我们怎么办?”听此喻朝汐不禁慌乱,她跟明微本是IACO的一员,现在却要因为组织严密的阵仗苦恼。
“既然无处可逃,不如直面威胁。”洛基说,货轮已经驶入英吉利海峡,距离终点越来越近。
明微皱着眉头,问:“如果勒阿弗尔全是我们组织的人,我们怎么可能离开?就算我能够降低温度,让热成像失效,他们也不会疏忽到连距离感应都不用,事实上这个功能即便在最初针对你设计的眼镜上都有,现在可能更新得更厉害了,你和喻朝汐的神谕很难发挥出效果的。”
洛基微笑看着明微:“所以接下来就靠你了。”
“我……”明微欲言又止,这正是奥丁跟他谈的条件不是吗?他们都认为他有着超凡的力量,能够安全将洛基带出来,目前的确已经成功一半了,只不过接下来的另一半或许才是难点。
喻朝汐也看着明微,真奇怪,这家伙看起来一点也不厉害。
那两架直升机在高空一左一右,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远远跟随,像是在保驾护航。
明微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从IACO众目睽睽之下安然无恙停船靠岸,他不由得向爱德华请教:“有什么办法?”
“问我干什么?你目前只使用了两个神谕,还能选择一种力量呢。”爱德华并未直接回答。
“卢恩符文吗?”
爱德华沉默一下,道:“别人如果能够使用卢恩符文应该是无所不能的,你的话我可不确定,至少比其他能力好用点吧。”
“我该使用哪些符文?”
“我又不是你的保姆。”爱德华明显不耐烦了,“你真以为暮色教这么相信你?什么准备都没做?”
“他们要准备什么才能对抗组织?”明微不是很懂。
“很快就会知道了。”爱德华回答。
爱德华又在当谜语人,爱德华总是在当谜语人。
“还有,这艘船上其实埋满了火药,如果你这趟没有带回洛基,你会被炸成灰烬飘在海里,说起来有很多人就希望自己死后能把骨灰洒向大海,你也算是少走了几十年的弯路。”爱德华冷笑着说,冷到让明微打了个寒颤,单纯的他没想到奥丁竟然这么狠,但想想对方的身份倒是情有可原,人家毕竟是密教教主,不是什么善茬。
“我可以用卢恩符文防御,应该死不了的。”明微想了想说。
“但是落在一望无际的大海里,你要怎么活下来呢?你甚至连游泳都不会。”爱德华问。
“你会帮我吗?”
“当然,交易就成了。”
明微突然感觉有些悲催。
正如洛基所说,勒阿弗尔港口已经暂停一切作业,所有相关人群被疏散,以恐怖袭击之名,这里被IACO接管,从卫星定位来看,货轮并没有任何转向的打算,它就像往常那么多趟航行一样,不紧不慢朝始发地返航。
周唐林一身正装身姿笔挺站在岸上,IACO众人只能看到他们老大的背影,且从那道背影来看,他依旧没有任何衰老的痕迹,如果此时转过身来的是一张壮年男人的脸也不会让人感到丝毫意外。
目之所及的一切皆被浓雾笼罩,周唐林望着周围景象恍惚了时间,在他的记忆中,曾有一位画家画过几幅关于勒阿弗尔港口的作品,那些画作上笼罩着同样的迷雾,可细细数来,那已经是将近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这一百五十间其实什么都没变,是这样吗?
或许是的,毕竟人生的两个轮回长度回想起来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这么短的时间里又能有什么变化呢?他依旧因为密教而站在此处,只是身边的人换了又换。
那位画家叫做克劳德·莫奈,《日出·印象》是他描绘勒阿弗尔港口的几幅作品之一,也是令他声名大噪的作品之一,周唐林一直很喜欢他的作品,莫奈的眼睛好像与常人不同,能够看到更为细腻的光影,而他的画作却总是给初见者一股朦胧感,这是一种令人着迷的反差,匆匆一瞥者大概是很难感受到莫奈是如何操纵光影的,唯有细细品味才会在某一瞬间像是发掘了宝藏那样,与大师同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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