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亚并不理会他,似乎因为此时过冷,青年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也只有零零散散的触须还在无力地延伸,想要从巴克洛威的手上夺回模因牌。
“你好像失忆了,很不愿意回想起之前的事啊,怎么回事,之前发生的一切对你来说很痛苦吗?甚至痛苦到直接求助那阴暗到不知死活的狂风与深渊之主。
就这么不愿意以原本的记忆接受守卫?看来你自己也明白黑商那习惯独来独往、自我中心的性格根本难以去守卫任何人。”
巴克洛威蹲下身,盯着里亚几乎没有动静的残躯:“现在你都演绎成功了,那之前的记忆应该也可以回来了。”
“还是说,你需要我帮你?”
说着,这个男人拿着模因牌以背面那一侧近乎要贴在里亚脖子后那一只眼睛上,而上方代表【守卫】的模因图案逐渐模糊扭曲,最终变成一张半面黑半面白的小丑笑脸。
这一刻,里亚顿时像是受惊般有了反应,他迟疑地抬起头,空洞的目光看见了眼前人的面具缓缓变得一片空白,而后这个人摘下面具。
长卷的头发,偏黑的肤色,深刻的五官——
“请容许我再度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巴克洛威,巴克洛威.赫菲斯格图,是无面您最忠实的信徒。
我可是诚心邀您站在我的一边,那守卫模因根本就不适合您,看,现在有了新的模因【白痴】,是不是就好多了。”
“赞美无面!”
“赞美教主!”
台下所有观众齐声吟唱,他们脸上的面具尽情嘲笑着此时的里亚,似乎在嘲笑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完全是白费功夫。
而里亚此时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显露了迷茫,他的身上显露出深渊祭阵的纹路,下一秒,那些纹路也秃然破碎,而这时的青年猝不及防吐出一口漆黑触须来。
他此时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可怜动物:“赫菲斯格图……”
曾经白面具那些人的嘴脸再度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而巨大纯黑的神话生物、无尽的触手、惹人抓狂的医院、被剥夺的视野、新视野中的精神污染等等词汇,全部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伽恩.赫菲斯格图。
现在眼前这个人名叫巴克洛威.赫菲斯格图,他跟伽恩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长得一样,你是伽恩?”
“啊哈哈哈哈,我太感动了吾主,您还记得他!
但是我不是他,本质上来讲,他是我,我是他,但我又不是他。”
巴克洛威说的很模糊,但里亚还是立刻猜了出来:“你是伽恩的分身……不,不对,你们两个都是分身,伽恩当时确实是死了没错!”
“聪明!他当然死了,虽然代价过大,但那个个体不死怎么能让您享受到白痴模因的乐趣呢?现在您拥有了白痴模因,我们白面具就可以完完整整地拥护您。”
“所以,你们早就从那时候就在算计。”
里亚咬紧牙关:“我就知道你们不会轻易消失,我不会再信你们的任何一句话……”
“但是那又怎么样,你已经是个白痴了,你把祭文从信徒脑海中删除,但就算不能献祭,我们还不能找到你吗?”
“赞美无面!”底下的观众们持续狂欢,他们所有人都是被白面具影响后伪装而成的演员,就像里亚之前猜测的,只要伽恩不死,这些人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只不过现在看来,要换一个条件——
某个存在的分身包括本体不死,这些东西就会一直源源不断地出现,不叫白面具,还可以叫黑面具、绿面具、紫面具。
这人对生命的渗透,完全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看起来,我应该称呼你们为‘赫菲斯格图’们。”
里亚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小丑面具,是你影响众人精神的手段,普通人根本抵御不了这样的超凡能力。”
青年脸上的伪装已经被炸毁,不只是伪装,他整个人现在都面目全非。
“所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好手段……你赢了。”
里亚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似乎是晕了过去,巴克洛威提起了他的衣领,打算把这个人带走。
台下的观众们越发亢奋不已,他们都在呼喊巴克洛威的大名,巴克洛威闭上眼睛,听着众人对自己的高呼。
好像,不太对劲。
以他对里亚的了解,这个人绝对没那么容易妥协,也没那么容易对着他人示弱,这次的事未免太过容易。
而且,如果他没猜错,老查理也来到了这里。
现在伊凡德.查理呢?
巴克洛威拎起里亚看了看,发现这就是货真价实的本人没错,为了防止出现其他变故,他几乎是一个瞬息便将无面之神带走。
台上再度变得空荡。
台下的观众仍旧持续着他们的狂欢,这些人比过节了还要高兴,他们相互拥抱,相互殴打,相互掏出枪支射杀对方,但这时,台面上的幕布后却突然走出一个人。
那人一身黑礼服,头顶高顶礼帽,单片眼镜,动作得体甚至完美得无可挑剔。
他单手支撑在手杖上,另一只手摘下帽子对下方的人做出一个脱帽礼。
“我回来了——”
“咳,安静一下,各位。”
“我的魔术结束了,感谢大家的捧场,希望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你们的团长都能看得开心。”
“对了,本次演出费用还望各位多多支持,毕竟要完成这样的魔术效果,我和我的同伴都费了不少力气。”
里亚环顾着在场的所有人,估计巴克洛威绝对想不到,他带走的人是小史瓦尔伪装的,而预言家能力被伊凡德影响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反而提前将身份自曝。
说实话死里逃生躲过爆炸这样的手段对魔术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里亚一直躲在暗处静静听巴克洛威将一切交代而出,那张模因牌也是假的,是伊凡德友情提供的假货。
里亚觉得巴克洛威很快就会发现真相,这个马戏团被施加了某种禁制,他根本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