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知道，作为医生不能歧视任何残疾人，这次念在你第一次犯错，扣两勒就算了，我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继续听见你的消极言论。”

“你你……”

詹姆斯简直不清楚该怎么管教患者，但很快他发现里亚还能正常行走，于是询问他：“你不是看不见了吗？”

“我发现我的其他眼睛好像可以看清一些东西，也就这时候它们还能有点用处。”

位于里亚胳膊与手连接处的眼睛眨了一下：“詹姆斯你好像长高了。”

“你最好闭嘴。”

詹姆斯连连摇头：“这不是什么好征兆，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你想想这些东西现在都能看清楚东西，现在距离它们彻底取代你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听完这句话，里亚停下脚步：“我想也是。”

“所以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想办法把眼睛恢复，我不能容许你看起来比我高。”

“你还真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冷幽默。”

詹姆斯跟着里亚行进在丛林中，忍不住回想起那头迷雾中的巨兽吞并高大建筑的那一幕。

这头神话生物是被红月，绯红之母所宠爱的存在。

一想起红月，詹姆斯不由联想到了一些并不美好的词汇。

“天灾”、“混乱”、“末日”。

“绯红将这样的东西寄托给克尔查，是觉得他可以消除天灾吗？”

詹姆斯觉得就凭里亚这样到处都能惹上麻烦的体质，要他去解决天灾实在是够呛，不成为天灾都已经是皆大欢喜。

“所以他还是需要我的帮助，这年头谁的成功不是靠关系，如果不是疫医们，这些患者根本活不到现在。”

疫医不能过于干扰病人的选择，但可以保证在他们濒死关头把他们拉回来。

如果他们也拉不回来，那么结果就是患者和医生一同死亡。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医生这个职业自古以来就是付出的代名词。

詹姆斯竭力催眠自己不是为了被克扣的工资，而是出于职业素养才去关心患者，他试着斟酌言辞，避免刺激到里亚脆弱的心灵。

“你说说你都瞎了，你怎么演绎猎人？”

“嗷！嗷啊啊啊啊啊啊！”

里亚没有说话，倒是小史瓦尔直接冲出来和他吵架吵得不可开交，片刻后，里亚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它立刻委屈地瞳孔扩散，好像在控诉青年之前把它塞嘴里的事。

“这确实是个问题。”

里亚认真思考起来，几秒后，他屏蔽痛觉神经试着把自己原本的眼球挖了出来随手喂给神话生物，接着便等待它们重新生长。

做完这些，他重新把长布条遮蔽在眼睛上，又在脑袋后打了个结。

“等眼睛长好应该就可以看见东西，如果还不行我们再另想办法，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个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

伽恩已经死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依那具身体的实力，就算那身体不是本体，他接下来要掀起什么风浪也要费不少力气。

而里亚在接受无面的权柄后第一件事就是和那群人断了信仰联系，把他们脑海中属于祂的祷告词全部删除。

这样的做法估计没有神会做，但里亚并不是神，他必须要谨慎，在无限的谨慎中他才能举步维艰地活下去。

现在，他累了，需要休息。

里亚觉得现在直接睡在草地上也不错，于是直接找了一个平坦干净的地方让詹姆斯不要打扰自己。

“晚安，詹姆斯医生，没事不要叫醒我。”

“滚回旅店睡去。”

詹姆斯被里亚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他一挥手，在场的众人身影立刻消散成黑雾，而里亚也成功实现了自己的计谋，避免走很远的路才抵达休息的地点。

这一觉并没有梦境，他睡得相当沉，再次醒来已经是一整天后的事。

天空仍旧是多云，一只鸽子飞到窗边，用翅膀拍打着玻璃。

“咕——”

小史瓦尔走到窗边，抬头注视着那只鸽子，伸出触须将窗户打开放它进来。

那只鸽子进入房间的一瞬间，众多的触须便死死地抓住了它，小史瓦尔把它压在身下，像猫戏耍老鼠那样不断用前爪拍打它的头，将那只鸽子拍得晕头转向。

它兴奋地抱着鸽子打滚，正想张嘴吞了那可怜的鸟，一只手突然硬生生地从它的怀里把那只鸽子给抓走。

里亚救下了信鸽，然后从它的腿上解下一张纸条，准备看看这是谁给自己的信——

【他们已经知道少爷死了】

少爷？

里亚想了想，终于回想起自己不久前让雷奥.西卡尔的管家回去报信的那件事，他本意是想把雷奥扶植成为一个傀儡，亦或者是眼线，哪里能想到他这么容易死。

这条线已经行不通，他也不清楚对方还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或者堂兄弟姐妹，里亚能想到更好的方法是去伪装成一个商人夺取他们的信任，像当初的小丑那样接近他们。

“话说我这里还留存着小丑异变后的尸体，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里亚说着说着看向小史瓦尔，小史瓦尔转动着脑袋，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脑袋转了下来，接着那脑袋又变成第二个它，只不过这时的它已经比原本的模样小了不少。

青年顿时有了主意。

“这样，你去给管家送信，问问他认不认识对这一方面感兴趣的人。”

里亚不相信把小丑利用成这样的家族会无人对他的尸体感兴趣，说不定那些人已经着手在达米拉森林搜查某些踪迹，只是现在还一无所获。

为了调查，他们肯定会把影响力压到最小，不管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对外宣传可燃气泄露都比超凡生物变异合理。

再不济，他们还可以让秩序协会的人删除某些人的记忆。

一想到秩序协会，里亚又感觉自己的脑袋在隐隐作痛。

任何体制都有善人和恶人，并且黑白也不能这样简单地进行区分，但里亚是真不想看到那些贵族和秩序协会里的某些人联手。

不管这是个人的行为还是集体的意志，它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他们能和秩序里的人同流合污，秩序协会里面出了内鬼。

那会不会，这样的内鬼在守秘人中同样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