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新娘无故投井令众人议论纷纷。有说新娘初到新郎家不识路,意外坠井,有说新娘是被迫与苗汉成亲,她在娘家有个意中人,是为爱投井,还有说新娘是被当日赴宴的人欺负了,不堪受辱,故而投井。
不管真相是什么,新娘子死了,喜事变丧事,依照当地风俗,新娘葬在了苗家的祖坟里。
还魂夜,苗汉听到急促的拍门声,打开门是隔壁大嫂。她面无表情,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她来了,她来找小宝了!”
小宝是隔壁大嫂家的孩子,也是新娘子投井的唯一证人。
苗汉问大嫂谁来了?那个她指的又是谁?
大嫂目光凶狠,嘶声吼道:“她来了!小宝说谎!都要死,我们都要死!”
嘶吼声吵醒了苗汉的母亲,老人家衣服都没穿戴整齐就催着儿子去后院。苗汉意识到什么,顾不得不正常的邻居大嫂直奔后院。
苗家后院原是没有上锁的,新娘子投井后添了把铜锁,钥匙挂在卧房门外的墙上。苗汉去拿钥匙时,发现钥匙不见了。听到开锁的声音,扭头看去,竟是隔壁大嫂在扭锁上的钥匙。
问母亲,母亲摇头,说是没看见苗大嫂从墙头上取钥匙,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进的院子。不容苗汉多想,大嫂已经将挂在后门上的铜锁打开。她没有推门,看着被打开的铜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的笑声。
提着一口气走过去,推开门,皎洁的月光里,邻居家的小宝一个人站在枯井的井沿上……
夜风吹过,流萤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搓着双臂道:“两家后院是相通的吗?若是相通的,大嫂为何不从自家后院过去。若不是不相通,小宝是怎么过去的。”
“我知道。”陆知鸢举手:“乡下与城里不同,院子与院子之间甚少高墙,这后院怕是用篱笆隔起来的。故而,小宝在自家后院方便时能看见新娘投井,也能从篱笆下的空隙钻进苗家的后院,小宝的母亲却只能走正门。”
陆昀接道:“夫人说的不错,这家后院中间的确隔着一层篱笆。越是穷困的地方事情越多,就拿这篱笆来说,偏一寸,斜一寸都能引人争吵。不光他们两家的后院,村中别的人家也有篱笆。”
陆知鸢:“后续呢,小宝他跳井了吗?”
“跳了,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宝跳井时穿着一件极其宽大的新娘嫁衣。”陆昀抱着剑赶车,身体随着马车行进的幅度轻轻晃悠。
小宝投井后,他的母亲也就是苗大嫂不见了。
先是儿媳妇新婚之夜投井自尽,紧跟着是邻居的孩子,目睹这一切的苗汉母亲晕厥过去。苗汉既要照顾生病的母亲,又要找人来救小宝,还要找突然不见了的隔壁大嫂。
那夜,整个村子乱哄哄的。
村长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揉着眼睛来到苗汉家,听完苗汉结结巴巴的描述,面色一沉,跟七日前的那个晚上一样,让苗汉更另外一个八字硬,属相合的人下到井里。
看到小宝时,两个人三魂被吓走两魂。
小宝穿着红嫁衣躺在井底,姿势与那日投井的新娘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伤都是一模一样的。他的头发散着,像红盖头一样盖在脸上。
天亮后,村长一边张罗着让人报官,一边召集村里的青壮年让苗汉带着去苗家的祖坟查看。
新娘子的坟被扒开了,薄棺散落在一旁,新娘子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流萤听着又搓了搓自个儿的胳膊,认真道:“夫人说过,世上没有鬼,有鬼的是人心。新娘死了,死的透透的,死人不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所以,一定是有人把她的尸体偷走了,偷走她尸体的那个人就是导致邻居大嫂发生异状,小宝投井而亡的凶手。跟春风镇一样,作恶的不是鬼,是藏在鬼背后的人。”
陆昀摸了摸鼻子。
“坟是被动物扒开的,坟包附近全是动物留下的痕迹。棺材像是从里面被砸开的,棺材里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新娘子消失了,无影无踪,差役和仵作没有在坟穴附近找到与新娘相符的脚印。”
流萤压低声音:“真有鬼呀?”
陆昀摇头:“兴许有,兴许没有,我只知道七日之后,小宝的母亲,也就是住在苗汉隔壁的那位大嫂,穿着同一件红嫁衣,从同一口井跳了下去。”
陆知鸢:“同一件红嫁衣,同一口井,死状还是一模一样?”
陆昀递过来一份卷宗:“就这上面所记来看,一模一样。”
陆知鸢接过卷宗,打开,一目十行,边看边嘟囔:“这犯罪难度系数够大的呀。”
穿同一件衣服容易,死在同一口井里也容易,死状相似也能办到,连骨折的地方都一样有点儿难……不,不难。假若这些人是死后坠井的,身上的骨折是坠井前造成的,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他们看见的坠井是假的,是凶手故意演出来的,真正的死者早就躺在了井里,被凶手摆成了他想让人看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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