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桌椅翻倒,地上散落着不少药材,已经被踩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正堂中央,三个穿着破烂的男女,正围着一张铺着草席的担架,和旁边的萧修远与坐堂大夫争执不休。
林语姝目光扫过担架,有些出乎预料,但又在意料之中。
从草席的间隙里能看出来,下面躺着一个人。
只是现在这人无知无觉一动不动,多半是死了。
几个人的争吵传到林语姝耳边。
“我爹就是你们这个黑衣馆给治死的,明明只是普通风寒,现在被你们害得连命都没了,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一个黑壮的汉子梗着脖子大喊着,身边一个农妇模样的女人接着说。
“没错,治风寒都能治死人的医馆,谁还敢来,今日要是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我们就不走了,天天坐在你们店门口,告诉别人你们家店是毒医馆!”
闻言,林语姝嘴角抽了抽,莫名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汉子和农妇的脚边,跪着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妇人,头上扎着白色麻布,半白的头发混乱地披散着。
“老头啊……你怎么就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呢……呜呜呜……你把我也带走吧……”
场面果然热闹非凡,怪不得吸引了周围这么多人来看。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百草堂凭借着便宜的药材,高效的治疗,攒了一波口碑,门口那些人对百草堂的印象不错。
所以并没有出现群情激奋的状况,林语姝松了口气。
萧修远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一旁的孟大夫捋着胡子一直在闭着眼睛摇头,仿佛在自我催眠,这样就能看不见听不见这些人。
转头看到一抹倩影走来,萧修远仿佛看见了菩萨,连忙将林语姝拉到后面,让小厮拦着闹事的人不许靠近。
“大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百草堂的盈利是这些店铺中最多的,总不能因为几个贪财的刁民就砸了口碑,和我说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林语姝坚定的目光,萧修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将今日之事详细告知。
今日清晨,感染风寒的王老汉来百草堂开药,给他看诊的是孟大夫。
孟大夫已年过五旬,为人老成持重,医术医品都很不错。
王老汉当时发着热,面色通红,还伴有眩晕咳嗽,经过孟大夫诊治,确定是感染了风寒。
王老汉拿走药不过几个时辰,他的儿子儿媳和老婆就抬着王老汉的尸体,上门来闹。
他们掀了桌椅,还打翻了药材,哭嚎着说是吃了药铺开的药,给王老汉吃死了。
“我虽不通医术,但仔细问过孟大夫,他说不管王老汉得了什么病,他开的药都不可能吃死人。”
林语姝点点头明白了,之所以孟大夫有这个自信,她心里清楚。
王老汉若只是寻常风寒,那孟大夫开的药定然是驱寒散热的药材。
最重要的是,药材的量绝对不会多!
抛开药量说药效,绝对不可能准确。
既然孟大夫敢如此说,就说明他开的药材量很少。
心中有数之后,林语姝向着那几个闹事的人走去,却被萧修远伸手拦住。
“这几个人摆明了想坑一笔钱,而且他们疯得很,大小姐还是离远些,莫要让他们伤了,不如我们直接报官。”
林语姝心中微暖,看来萧修远并不只是当她是他的老板,更是朋友。
“无妨。”
疯?她还真没见过几个比她疯的。
而且报官之后,无论官府怎么判,百草堂都要惹一身骚,这也是这些人如此胆大妄为的依仗。
“你就是老板?”
黝黑的汉子盯着林语姝不确定地问,眼睛滴溜溜转着,想来是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我就是,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说法。”
农妇上下打量着林语姝,有些不相信。
“就你这么个小姑娘,能给我们什么满意的说法?我告诉你,我岳丈因为你们的药死了,这事绝对没完!”
“哦?死了?真的吗?”
只一句话,汉子和农妇脸色巨变,如被掐住了脖子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就连趴在尸体上嚎哭的老妇都顿住了。
“你胡说什么,我家老头尸首就在你眼前,你这么睁眼说瞎话,是要遭天大雷劈的!哎呦……我苦命的老头呦,你死得好惨啊……”
老妇一句话惊醒了汉子二人,他们重新吵嚷起来。
林语姝轻轻抬手,只一个动作,便让嚣张至极的两个人再次安静。
他们二人也不知为何,明明林语姝是个年龄不大的姑娘,但她的气势比官老爷还要吓人。
“我们的坐堂大夫开的药没有问题,你们拿去那家药铺医馆去鉴定,都会是这个结果。”
“但你们坚持说王老汉是因为我们的药死的,既然如此……”
林语姝故作思索,不一会儿眼神骤亮。
“我有个办法,将王老汉的尸首拉到衙门,请仵作验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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