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退亲(1 / 1)

“闭嘴!”

贾老四猛然暴喝,把众人都给镇住了。

他狠狠瞪了一眼贾秀莲,朝着徐光宗抱了抱拳,粗声粗气地道:“徐相公,看来你我两家没有缘分结成亲家,明日我自会遣了媒人上你家拿回莲儿的庚帖,以后两家自行婚配,互不干扰。”

徐光宗脸色一白,往贾秀莲身上扫了一眼,便朝着贾老四作揖,一句话未说,踉跄着出了斋堂。

“表哥!”

闵怜儿忙提着裙角追了上去。

贾秀莲也想去追,被贾老四给拦住了。

“你今天要是敢去,你就不是我贾老四的女儿!”

“爹!”贾秀莲一张脸比徐光宗还要白,“我过几日就要成亲了,你在这个时候提出退亲,你……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贾老四拧起了两道浓眉:“又不是你被退了亲,是我们两家不合适,双方商量后取消的婚约,于你的名声没有半分妨碍,你要是怕人家说闲话,明日回家后,旁人问起来,我就说老君庙的师父给你俩算了个卦签,说你俩八字不合,不就成了?你怕啥?”

“我都二十了!再拖下去,我便是老姑娘了!”

贾秀莲跺着脚直吼。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看我不顺眼,非要把我的亲事给搅和没了!我变成老姑娘,对你们到底有什么好!”

“莲儿,你这个丫头怎么不知道好歹呢?”贾老四满眼失望之色,“退了这门亲,是为了你好啊!”

“哪里是为了我好!”

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满心愤懑,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重来一世,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前世没有听说徐光宗有一个叫闵怜儿的表妹,怎么这一世这个表妹就冒出来了呢?

还是说,前世也有闵怜儿,只是贾山桃藏的好,所以她不知道?

贾秀莲就朝着山桃看了一眼,竟然发现山桃在抿着嘴角笑,她登时怒不可遏,端着面碗就朝山桃身上扣过去。

“你笑什么笑!你刚刚就是故意的,是不是!贾山桃,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幸好山桃躲得快,不然身上这件小袄肯定要被油污了。

“大姐,你是不是怪错人了?我明明是在为你好,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那闵怜儿和徐相公关系不一般,闵怜儿还骂你,骂咱们家家风不正,你不敢骂回去,我帮你骂回去,怎么就叫看不得你好了?话说回来,你应该谢谢我才是。”

山桃不屑地冷笑了几声。

“刚刚你还说什么不认我是贾家的女儿,我才想要说这句话呢,那个闵怜儿都欺负到咱们贾家头上了,你却一声不吭,你这根本就不像是贾家女儿的做派!平日在村子里那股横行霸道劲儿去哪儿了?真要遇到了事,你就跟缩头乌龟一样,一声也不敢吭。”

山桃一点都没骂错。

贾秀莲就是个欺软怕硬窝里横的主儿,遇到比她还要横的人,她就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前世被那些正头娘子扒光了衣裳揍的时候,她就吓得不行,只知道躲在贾老太和王素芬身后,把这对婆媳推出去,替她挨打,过后照样跑去勾搭人家的汉子。

“奶,你看看贾山桃!”

贾秀莲说不过山桃,又把贾老太给搬出来。

“奶啊,莲儿今儿个受了大委屈了,你得替我做主啊!”

贾老太方才一直没说话。

贾秀莲一求她,她就冷哼了两声:“老四啊,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看莲儿跟徐相公就很相配,你又何必做这棒打鸳鸯的事来呢?老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还有几天就把莲儿嫁出去了,往后日子过得好坏,就随她去吧。”

贾秀莲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到底还是贾老太最疼她。

她又试探着喊了一声娘:“娘,你也说句话呀。”

王素芬抬眼看了看她,淡淡开口:“我也觉得这门婚事很好,老四,别管了,且安心等着,要是徐相公来与你赔礼,这门婚事还照旧,倘若他不来,再退婚也不迟。”

话音刚落,贾秀莲就冲了出去:“我去找徐相公说话!”

把贾老四气得直叹气:“莲儿到底是咋了,怎么就非得嫁给这姓徐的!”

“我大姐看中徐相公了呗。”

山桃往自己的面碗里加了一勺咸菜,一边吃一边劝贾老四:“爹,我大姐乐意,你就别替她操心了,我大姐跟我说,她能未卜先知,说什么徐相公明年就能考中秀才,过个几年就能当大官儿,她嫁给了徐相公,就能当大官儿太太。”

“我看我大姐是疯魔了,爹,你要阻挠大姐的婚事,大姐肯定会恨死你,说不定以后就不认你这个爹了。”

山桃心里一阵后怕。

刚刚看见闵怜儿那个作态,她实在忍不住把闵怜儿大骂了一顿,惹得贾老四也不高兴,非要退了这门亲事。

万一这门亲事没了,贾秀莲和徐光宗这对烂人就凑不到一起去了。

幸好贾老太足够疼爱贾秀莲,这种时候还帮着贾秀莲说话,又有王素芬从旁劝和,这门亲事才有转圜的余地。

要不然,山桃能后悔死。

“桃儿,你别说话,”贾老四气得不轻,“你大姐不懂事,你也跟着瞎起哄吗?”

山桃赶紧往贾老四的碗里挖了一大勺咸菜:“爹,你尝尝,老君庙的师父们做青菜粗面的手艺一般,但是腌咸菜的手艺不错,这豇豆腌得真好吃。”

贾老太和王素芬也都纷纷附和,娘儿几个一致对老君庙的咸菜给出了最高赞誉,围着一缸子咸菜夸个不停,好像这咸菜是什么人间美味一样,弄得贾老四都插不上嘴。

“好了好了,”贾老四无奈地叹气,“我知道你们是在拖延时间,好让莲儿去劝徐相公来给我赔礼,我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一会儿徐相公要是能跟我讲清楚,如何安顿好他的表妹,我就同意这门婚事。”

“伯父,你不用烦恼了。”

闵怜儿去而复返,她一身素衣,双眼含泪,身子单薄,肩膀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瞧着好不可怜。

“怜儿这就去了,以后再也不会回到秀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