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旦心中杀意已决,那儿还肯听陈志诚半分求饶?
纵使你现在就能掏出来十万铜币那又如何?
我只要你的命!
懒得跟一个将死之人费什么口舌,姬旦五指一松,就看那悬在半空中的陈志诚像滩烂泥似的,啪唧一声掉在地上,随即抬起左脚结结实实踩在后者右肩之上,脚掌稍稍发力就压得陈志上半身一个趔趄,整个人就像条狗一样,只能四肢匍匐趴在地上!
我先叫你跪在地上,老老实实朝张氏夫妻磕上三个响头,就当是此番故意找茬的赔罪,颠倒黑白的代价!
然后再把你这老小子给开膛破肚,将里边的五脏六腑花花肠子全给掏出来,放在这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仔仔细细看个清楚,怎得他就生了这么一副黑心肠?
此举一出,门外看客阵阵哗然。
大家不过都是土里刨食儿吃的蝼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随意碾死,今朝瞧见陈志诚这等云中去雾里来,于他们而言高不可攀的“神仙中人”居然像条狗一样被踩在脚下,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有人暗道一声不妙,诸如好意通风报信的中年大妈心中一沉,坏了坏了,店小二这下可算是把事儿给彻底做绝了,心中竟隐隐生出后悔之意。
有人嗅觉灵敏爱惜羽毛,自是不愿趟这趟浑水,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那个平日里有些油嘴滑舌极会来事儿的店小二,摇了摇头悄悄退出人群,今日之事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心神巨震只觉眼前一幕荒唐至极绝难接受,枉你店小二名声在外,今日一见只不过是个生瓜蛋子,这自古以来穷不与富斗,你现在威风了也出了气了,你以为自己证明了张氏夫妻的清白,可实际上你把食为天的路给走窄了!
也有人心思活泛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瞧着越来越激动,越来越亢奋,眼看就要出大乱子的街坊邻居,心中思忖不断,待会儿要是乱起来我就趁机浑水摸鱼,悄悄顺走食为天几件碗筷茶壶,这个热闹就不算白凑!
可更多的人想的却是,原来你陈志诚跟我们一样,都是俩肩膀肩膀扛一个脑袋、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被人掐住脖子也会翻白眼乱蹬腿,感觉自己小命不保也会鼻涕眼泪一大把跪地求饶求放过。
这么多年,我们还以为你打小是从骊山的石头缝里边蹦出来,从潼水那漩涡眼里边游出来,有人养没人教,天生就和我们不一样呢!
闷头儿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因窒息从嘴角流出的涎水都顾不上擦,整个人狼狈不堪趴在地上,只顾张大嘴巴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的陈志诚,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后者的他低喝一声:“宰了这个畜生!”
话音未落,门外一众看客立时炸开锅来!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嘀嘀咕咕、有人左顾右盼、有人沉默不语。
霎时间场面乱作一团,七嘴八舌众说纷纭,到头来谁也说不服了谁。
可就在此时,人群之中有人应了一声:“那就宰了这个畜生!”
刹那间,人群重归平静。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继而又爆发出整齐划一,如山崩海啸般的咆哮。
那就宰了这个畜生!
可怜那陈志诚刚刚恢复些许元气,原本扭曲的五官这才刚刚舒缓片刻,正准备抬头起身,却迎面撞上了从门外汹涌而来的涛涛杀意!
陈志诚就感觉自己这颗扑通扑通正跳个不停的心脏,被一把孔武有力的大手攥在掌心,而后狠狠一捏!
一瞬间,大片大片的黑幕从瞳孔当中生出,而后淹没全身,通体冰寒,好似坠入无尽深渊,陷入无尽黑暗,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就在他几近绝望之时,忽有一道声音传来:“哦?是谁要宰了这个小畜生?”
来人毫不掩饰自己对陈志诚的厌恶,言下之意甚至隐隐还有几分想要落井下石的意图。
可即便如此,这道声音传入陈志诚的耳中,却比那歌楼之上丝竹管弦之声,罗帐之中销魂之音要动听万倍不止!
虽已听出来人身份几何,亦顾不上双方日常相处不甚愉悦,这道声音像是一束耀眼的光亮照进深渊,刺激他重新生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当即扯开嗓子鬼哭狼嚎道:“救,救我!”
瞧着脚下像年猪一般开始拼命折腾的陈志诚,姬旦眼神闪过一丝寒光,脚尖寒脚尖稍稍往左,连同肩膀脖颈一并踩住,脚掌些微发力,迫得陈志诚上半身连同脑壳一并下压。
只听咣的一声闷响,陈志诚脑门磕在地上,强烈震荡感自脑仁泛起,两眼直冒金星,整个人恍恍恍惚惚好似神游天外,半晌说不出句话来。
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老老实实给我跪好了!
顺着话音看去,只见人群之中走来一人,约摸正值天命之年,身材略显臃肿,在那身华服衬托下显整个人得极为富态。
红润白皙的脸盘子上边,两条眉头纠缠在一起,眉尾耷拉在两边的卧蚕眉,稍稍败了这副养尊处优富家翁的富贵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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