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在大罗天外天中突然出现的神秘光影,虽无形无性却暗合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天地至理。
若将那光影比作一团不知其形其性的浑噩胚胎,将这浩荡寰宇视为母体子宫。
胚胎自母体之中逐步具象成型,而不断凝实的光影之中,则是孕育出一具模糊的人形轮廓。
恰似那混沌初分,“一”之初演。
继而,一步迈出!
就看这具模糊的人形轮廓不断充实凝练,前胸宽阔后背健硕,四肢修长身形挺拔!
随之,第二步迈出!
光秃秃一片还只是个肉球的脑袋逐步具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耳垂肩贵不可言!
最后,第三步迈出!
正打着哈欠舒展腰身的护卫如同雕像般伫立当场、正红泥火炉沏茶倒水如泥人般僵直不已、就连那水壶当中倾斜而下的水流都被直接定格!
大到那上百位活生生的护卫家眷,又或者是那小到根本不会在意的风吹草动,都在这一瞬间停滞下来,仿佛那奔流不息的光阴长河在此处悄然驻足。
整个规模庞大的西伯侯府邸,好似在此刻被定在了一个特殊的时间节点当中。
只见这道站在祖庙门外呈一中年男子之相的神秘人,如是这丹青妙手画龙点睛落笔生韵,僵硬而又呆板的面部终于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先前如是死物的他,终于活了过来!
此之谓:道生一,一生三,三化万物!
若有那功参造化术法通玄之大能,能有幸见到这其中任何一段,无不彰显着天地至理的变化异象之情形,定可打破修行桎梏,在万人争渡的证道之路上更进一步!
只见这中年男子双眉过目王者之姿,凤眼狭长心机深沉让他那本就贵不可言之相更上层楼,一跃成为睥睨苍生高山仰止之姿。
一甩那袖口刺金华丽无比的青天流云袍,正欲推门而入。
却在此时一具宽大腐朽的黑袍,在这半空当中扯出一道道扭曲而又痉挛的黑色丝线呼啸而来。
受中年男子法则之力的影响,这片时间绝对静止的空间,如是一条寒冬腊月被彻底冰封住的长河,而那具黑袍如是一条破冰而来的黑鱼!
十丈!
黑袍所过之处其强大的冲击力,让这四周空间如琉璃般不断碎裂开来。
五丈!
扭曲痉挛的黑线交错不断,冻结的河面之上一时间无数冰屑飞溅不止。
三丈!
黑袍来袭的速度不断变缓,这条破冰而来的黑鱼已是精疲力尽。
两丈!
越往前法则之力带来的约束与禁锢就越发明显,此时的黑袍就像是一个行动迟缓到令人发指的蜗牛!
一丈!
心有不甘的黑袍勉强聚拢出一只狰狞可怖的大手,向面前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在天边的中年男子抓去。
这具在平日里鲜有露面、府中知其存在者怕是不超过三位、而来历更是神秘不已,此刻却被彻底冰封在长河当中的黑袍,在中年男子的眼中却毫无秘密可言。
“嗯?”只见他发出一声细微鼻音。
这鼻音当中略带一丝惊叹之意,却不是对这具黑袍在自己法则之力的禁锢之下,还能勉强坚持到现在的赞赏。
“素闻,太任当年一夜间杀光族人,其手段毒辣不已,今日得见,方知这副心肠,更是坚硬如铁!
“让仁义之名天下皆闻的姬昌做面子,而将你炼化成一具阴气森森的鬼仙,做这藏污纳垢根本见不得光的里子!”
短暂的惊叹之后,更多的是因高高在上漠视一切,那股索然无味而带来的麻木感。
中年男子自始至终头都没有回过一下,而是选择径直推门而入。
入得祖庙,顺着他的视线向内看去。
就见那曾名震诸多时代,对后世产生深远影响,无愧于当世天骄之称的姬家列祖列宗正站在这祭台之上,将此行而来的目标——姬旦,护在身后!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看,左手边第二排第四位。
是那被赞誉为“降百谷,万邦义”,①曾为人皇禹帝三公之一的后稷姬弃。
看,右手第三排第七位。
则是那太康失国诸族叛乱之后,苦心孤诣引周人迁徙保星火不灭的不窋。
这里边不少可都是自己当年的相熟之人呐!
昔年,祖神盘古开辟混沌初分天地。
无论是广袤丰饶的盘古大陆,又或者是池塘一方的大九州,都是神人混居一处,而天地之间的屏障还不似现在这般严苛到令自己都有些难以逾越。
当时神道未曾断绝,更兼有通天建木这等奇物可供天地往返,而他曾在那个漫长而又无聊的岁月当中,曾化身亿万悄然下凡。
有些化身默默无闻碌碌无为,自然生老病死。
有些化身则是潜藏暗处搅动时局,扰乱风云变幻。
说不定,这后世史书还会浓墨重彩的提及到自己那一个个化身,这世间行走之时曾用到的那些名号。
姬弃,你还记得吗?
当年,我可是第一个响应你烝灵粟,教万民,保你在位整整八十年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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