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清吏司郎中徐群与户部清吏司郎中王锦两人出现在了望云驿馆,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翻阅着一沓厚厚的纸张,
这是张勇以及崔家三位管家的证词,上面详细列举了多年来崔家的罪行以及张勇所收受的贿赂。
单凭这些东西判崔家一个满门抄斩都不为过,看得出两位大人的脸色极度凝重,但好像又没那么诧异。
屋中寂静无声,看完证词的两位大人对视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将证词放到一边,气氛很是沉闷。
尘风眉头微皱:
“两位大人就不想说点什么?”
“咳咳。”
徐群小心翼翼地答道:
“张勇与崔家干出这种事实在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诛,臣等闻之痛心疾首啊。
他们如何对得起百姓、如何对得起朝廷的信任!”
“就这些?”
尘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因为太过场面话了。
王锦苦笑道:
“恕臣愚昧,殿下还想让微臣说什么?”
尘风背着手站起身来:
“张勇在青扬道当了几年清吏司郎中,前前后后收了几千亩土地,上万两白银,甚至还纳了三位小妾。
那你们两位呢?”
“殿下,臣二人从未收受过崔家以及当地商贾的贿赂。
只有逢年过节他们送来一些例礼,至今都存放在家中,未曾动用一分一毫,殿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详查!”
两位大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躬身喝道:
“请殿下详查!”
“不用查,既然两位大人说了,本王就信!”
尘风转过头来看向二人:
“本王再问一个问题。
张勇收取了如此多的贿赂、侵占了这么多土地,甚至多次帮助各家商贾脱罪。
两位大人知情吗?”
尘风的目光逐渐凌厉,既然张勇知道他们两的情况,他们也应该知道张勇的情况才对。
在青扬道当了几年官,怎么可能一问三不知?
“这个……”
两人的表情同时一僵,尴尬地低下了头。
“看来两位大人是知情的。”
尘风冷声道:
“听张勇说,两位大人多次拒绝崔家的行贿,很好,你们守住了官员的底线。
但你们明知张勇贪污受贿、官商勾结甚至包庇罪犯,为何知而不报?
京城天高地远,以两位的官职告不了御状可以理解,但本王来青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整两个月了!
你们有很多机会向本王禀明此事,为何不说?
你们以为不贪污、不受贿就无罪了?隐瞒不报也是从犯,也犯了国法律法!
你二人该当何罪!”
尘风的一声声训斥让两人极为羞愧地低下了头,半个字都不敢接,但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有一点不甘,欲言又止。
“怎么,不服气?”
尘风一捋衣袍重新坐了下来,板着一张脸:
“徐大人,王大人。
据本王所知你们出身贫寒、是同一届金榜题名的进士。先是在翰林院抄了三年的案牍简册才分到六部、外派为官。
从一个小小的执事好不容易做到清吏司郎中,也算是熬出头了、光宗耀祖。
半辈子勤勤恳恳,从未出过纰漏,为何升了官反而知法犯法?包庇人犯、隐瞒不报,此事一旦上报京城,你们的官位一定保不住!
寒窗苦读十余载、遍览天下圣贤书,书中就是教你们这么欺瞒上司、互相包庇的吗?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们不配当我大凉的臣子!”
屋中回荡着秦王殿下的骂声,其实尘风平日里对手下的官员还是很亲和的,从不摆什么秦王的架子,但今天他发了脾气。
礼部的徐群渐渐红了眼,猛然抬头:
“殿下!言之过甚了吧!
您平日里高居京城、出入皇宫,又岂能明白我们这些外臣的苦衷!”
站在一旁的顾书砚有些愕然,徐群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没想到竟然有胆子和尘风争论。
王锦当场吓得一哆嗦,连忙扯住了徐群的胳膊:
“你别说了,赶紧向王爷道个歉认个罪!”
“殿下,徐大人只是一时冲动,无意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你别拦着我!”
徐群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不是一时冲动,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
今天就算是杀头我也要说!”
“好,都别拦着他!”
尘风好像也来了火气,大手一挥:
“你说!让本王听听你们有何苦衷!”
身穿官袍的徐群愤怒地挥舞着手臂:
“殿下说得对,张勇贪赃枉法、我们知而不报是错了,治我们的罪没问题,我徐群认罚!
但殿下说我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顾百姓死活,我徐群不服!”
“有何不服!”
“殿下凭什么说我们没有上报?
微臣上任礼部清吏司郎中的第二天,崔家还有其他几家大户商贾就备下了贺礼送到微臣家中,我推辞不受。
而后他们又多次送礼,出手极为阔绰,从金银珠宝到良田宅院,甚至美女佳人,只有殿下想不到的,没有他们送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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