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凉风吹遍了北境大地,随着深秋来临,北凉三州又开始了新一年的秋收。
又是一年的风调雨顺,田间地头到处都是老百姓们忙碌的身影,一把把镰刀肆意挥舞,田垄上满是刚刚割下来的稻谷。
好像自从北燕被赶走之后三州再也没有遇到过荒年,生活蒸蒸日上。
金黄色的粟谷在秋风下上下起伏,麦浪滚滚,蔚为壮观,大凉的皇帝陛下尘尧在顾思年的陪同下在田边漫步,举目远望、恍惚间竟有一种大江拍岸的感觉。
这里是朔州,常临县。
朔州虽然地域辽阔,乃北凉之最,但实际上划分出来的县治是最少的,因为这儿大部分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形,城池稀少,通常都是很大一片地才划分出一县。
在朔州十几个县里面,常临县算是中规中矩的一个县。谈不上地广人丰,但也不至于土地贫瘠,千里荒田。
这半个月来顾思年带路,皇帝加上两位皇子,外加司马仲骞在朔州境内兜兜转转,视察各地。
众人所处的这片地方差不多有上千亩的良田,属于附近的一个村落。
今日村里的老少爷们全都聚集在了田边,一人一把镰刀,身上脱得只剩一件单衣,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丰收咯!”
“小伙子们,开镰!”
“喔喔!”
随着村中老者割下第一把稻谷,全村的汉子们欢呼一声,埋头苦干,一年的辛勤劳动等的就是这一刻。
尘尧目光炯炯,精神振奋:
“壮观,壮观呐。
如此丰收之景就算是中原州郡都难得一见,太祖立国之初朔州就号称北境粮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尘尧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一直高居庙堂之上,很难得才能脚踏实地的踩在田垄地头上,最多是圣驾从田边路过扫视几眼。
但今日亲眼看着庄稼汉子挥舞镰刀还是头一次,极为震撼,他恨不得撩起袖子自己干。
顾思年呵呵笑道:
“陛下说得是,微臣首次看见朔州的万顷良田时也大为震撼,丝毫没有边关那种贫瘠之景。
当时臣就觉得,大好田地落在北燕手里岂不是糟蹋了?定要回到我大凉的怀抱。”
“哈哈,说得有理。”
尘尧侧过头来:
“太傅大人,您祖籍可是青扬道的,扬州之地被誉为鱼米之乡,水土丰美,沃野千里,老大人看看朔州比扬州如何?”
随行在侧的司马仲骞感叹道:
“朔水穿境而过,分出大大小小无数支流,灌溉两岸田地,水土之肥沃比起扬州也不逞多让,甚至犹有胜之啊。
想当初太祖光靠朔州一地之粮就可供应十余万边军征战、逐鹿中原,为我大凉开国立下不世之功,足见其产粮之盛。
假以时日,朔州定能重现两百年前北境粮仓的威名!源源不断的为边军供应军粮。”
顾思年的目光突然一凝,有意无意的瞟了司马仲骞一眼,这个老东西说话似乎有点暗戳戳了啊。
什么意思,太祖靠朔州起家,那自己也有可能凭借朔州的粮草做点什么?
皇帝陛下的眼眸也闪烁了几分,但并未多说什么,话锋一转:
“朕看了爱卿呈上来的折子,上面记载了去岁朔州各地的收成。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常临县去年所收的税银应该在三万两左右?”
“对,陛下好记性。”
顾思年轻声道:
“三万两白银听起来确实不多,比起扬州肯定是差远了。
但去年朔州全境的农田税赋都是减半收取的,还有很多流民开垦出来的荒田都免除了一年的夏税秋粮。
所以今年秋收定会比去年高出不少。”
其实这是北凉三州这两年的真实写照,百废待兴,大量田地免税,官府的开支是能省则省。
至于边军主要靠户部拨下来的十五万兵马的粮饷来养活,要不然几十万边军早就饿死了。
“万事开头难嘛,这两年北凉先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尘尧随意地问道:
“今年此县的收成能估出个大概吗?”
顾思年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
“从去岁秋收之后至今,常临县总计新增人口三千六百余人,新增登记在册的良田约八千亩,再加上此前免除税赋的部分,预计今年可以多收一万五千余两税银。”
“好,好啊。”
尘尧面带微笑,频频点头:
“光是朔州一县的税赋就比去年多了足足五成,那整个北凉三州近百县岂不是要多收上来白银百万两?
记得当初朔州刚刚收复的时候爱卿呈上过折子,说三州地界不仅收不上税银,还需要靠挤出边军的口粮来供养难民饥民。
短短几年,三州就大变样了,甚好。”
“呵呵,北凉王果然是文武双全啊。”
司马仲骞在旁边附和道:
“老臣一直以为王爷只是能打,沙场之上能征惯战、杀得燕贼丢盔弃甲,没想到对三州政务也如此熟悉,区区一个小县的人口、田亩都烂熟于胸,佩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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