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哒哒哒~”
数十骑高头大马在乡间小路中穿行着,顾思年与苏晏清两人齐头并进,开始巡查三州,从嘉隆关出来的他们直奔幽州,现在已经来到了两州交界处的葫芦城。
这次出行顾思年没带多少人,只挑选了几十名亲兵,清一色的雪白大马、精黑战甲,他的亲兵因为皆是白马,如今在军中有一个新的名字:
白马义从。
战马在田埂村路中缓缓而行,四周是一片又一片的农田,凉幽两州的土地远不如朔州那么肥沃,崎岖山路也多,所以每一块适合耕种的土地都被老百姓尽可能地利用了起来。
但从两人的视角看过去好像有不少农田已经生出了杂草,像是荒地,无人耕种。
马背上的苏晏清轻声道:
“看到了吗,这些农田都已经荒废了,不止是葫芦城,整个北荒三州像这样的荒地都不在少数。”
“白白浪费了这许多土地。”
顾思年喃喃道:
“北荒这些年越发的混乱,燕军压迫日甚,青壮男子逃难去中原的不计其数,没了人,土地自然无人耕种,留下来的百姓也没精力去开垦如此多的荒田。”
“是的。”
苏晏清点了点头道:
“所谓休养生息、恢复民生,首要的就是恢复人口。
大将军,我建议在琅州、雍州颁发诏书,吸引三州流民返回家乡开荒种地,对那些人来说落叶归根总比流落他乡要好得多。”
“嗯,你说得对。”
顾思年随意地扯动缰绳:
“这些事我都同意,你去信与慕大人、何大人商议就好。”
“明白!”
“所以你现在是一手抓吏治、普及律法,一手垦荒田、恢复民生?”
顾思年好奇的偏过头来,这两天与苏晏清聊了不少,大概能懂他现在关注的重点了。
“吏治律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来的,在我看来整个北荒的当务之急就是垦荒种地。
十几万边军在前线征战需要粮食,数以万计的百姓流民也需要张嘴吃饭,这么多粮食不可能都靠中原内地供应,一来他们拿不出这么多粮食,二来转运途中的损耗也不可计量,怎么想都不合算。
若是三州能自给自足一部分粮食,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是冬季,几个月后的春耕极为重要,等到秋收时节,收上来的粮食就能供应边军征战。
所以现在多开垦出一亩农田,来年边军就会多一口吃的。”
顾思年眉头微皱:
“听你这话的意思,觉得到明年秋季北荒战事还不会结束?”
“没错,我总有这种预感。”
苏晏清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忧虑:
“不管是大将军您还是褚将军、游将军都是领兵征战的帅才,十几万边军将士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开战一年,进展确实很快,但燕军一个跟头接一个跟头地栽,总会长点记性的,申屠景炎、百里曦都是北燕一代人杰,朔风城与武关两地,没那么好打。”
苏晏清是文官不假,但前线的情况他也一直在了解,顾思年是把他当成左膀右臂来培养的。
“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有这种预感。”
顾思年轻声道:“而且让我担忧的不仅是战场,还有朝堂,明里暗里,总要有人会使坏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
苏晏清冷笑一声:
“战事一旦持久,那粮食供应就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这时候抓点紧,日后省很多心。”
“哈哈,还是你看得远啊。”
顾思年乐得大笑:
“看来让你暂管三州政务真是找对人了。”
“切。”
苏晏清白了他一眼:“累死个人!还不如当初我在琅州当个监马吏舒服,管管马,喝喝酒,听听曲!”
“哈哈哈哈!”
“哒哒哒~”
在一片大笑声中,一匹雪白大马从前方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卒抱拳沉喝道:
“大将军,前方出了变故,有不少百姓聚集在一起,还有官府的人。
貌似是县衙与当地富商起了冲突。”
“噢?官与民争吗?”
顾思年的目光微凝:
“走,咱们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
“县衙收地,还田于民,闲杂人等立刻让开,否则后果自负!”
“什么收地不收地的,这是我王家的地,我看谁敢动!”
“放你娘的屁,什么你王家的地,这是我们祖上的地,分明是你们王家仗着有燕人撑腰,强抢了去的!”
在一片田埂边上,熙熙攘攘起码有上百号人聚在一起,分成两拨泾渭分明。
一拨是百姓与衙役混合在一起,领头的这位乃是刚走马上任不久的葫芦城县令,姓杜,看模样还挺清秀的,年纪不大。
这些老百姓的情绪似乎十分激动,红着脸骂声不绝,群情激奋。
另一边是一帮手持棍棒的家丁护卫,站在排头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光看他那一身华丽的衣袍就知道此人乃是有钱的大地主,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着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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