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天,拘凰塔。
又有人进了地宫,一阵脚步从拘凰塔的第一层开始响起,缓缓而上……
这声音很轻微,但囚禁在塔顶的旱魃还是察觉到了,他以为是燃灯又来探监。近来那家伙倒是愈发得勤快。一个正常人不会在仇人的面前示弱,旱魃当然更不想,于是开始抖落脸上的彷徨。
不过,仔细聆听脚步声,他感到熟悉的同时,又觉陌生,无从猜测来者是谁,至少不是燃灯。
随着脚步声靠近,旱魃仿佛听出了是谁,又没法笃定,于是十分震惊中,又掺杂三分疑色。他昂起脖子,凸起的后枕骨快要贴近背似的,目光直溜溜地盯着头顶上的大金钟,而后唉声叹息,极尽愁苦。
那三丈高的金钟,名为“黄陇钟”,是撕魂裂魄的刑具,也是禁锢修为的大枷。“黄陇钟”和“捆魔链”乃绝配,所以“捆魔链”穿透了他的肩胛骨,并束缚着他的四肢。
现在,他那登峰造极的修为已被“黄陇钟”和“捆魔链”死死封禁。
这位鬼老可不简单,乃开元初年的修炼者。燃灯时常担心黄陇钟和捆魔链无法束缚他,完全归咎于这个鬼老建树无双,摆脱了凡身的桎梏,宛若蝴蝶破茧,蜕变成了继明珠之后的又一位二元全真之炼士。
实际上,禁土之内,尚无二元全真的传闻,一方面是因为此等消息被人故意封锁了,另一方面则是旱魃尚未逞威,就被燃灯囚禁在“小黑屋”里。
“黄陇钟”和“捆魔链”均为五色法器,受此禁锢的旱魃,连一个小小的微观之法也都施展不开。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凭零星半点的洞察力,他尚能察知塔内的一切动静:及近的脚步声很陌生,似乎这个来人是第一次进塔;脚步又很熟悉,熟悉的让他以为是幻听……
九层,十层,十一层,脚步终于到了塔顶……
俄顷,铁门豁然打开,门外顿时惊现一位手持藜仗的老者。
老者立在门外向里张目;旱魃坐在铁椅上向外惊望。
老者看到旱魃弱不胜衣的悲惨境况,眼里满是怜色。
旱魃看到老者充满善意的面容后,浑浊的瞳仁很快闪烁出了喜悦的光。
半晌,一记苦笑发出,“师兄,别来无恙……”
旱魃的双唇不禁颤抖,“老十八,真,真是你……”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老东西。听到“老十八”这个称呼,他摇头轻叹,“想来,除了师父和法饶,只有你和祖顿这么叫我。”
旱魃疑声道,“老十八,你怎么没死?祖顿那厮没有杀你?”
老东西不答,自若地走进门,开始环视周围,“师父死后,你们全都无可救药,谁还在乎同门之情?想杀谁,便杀谁,快活啊……提起二师兄,他也只是想得到魔婴丹的药方,并没有丧心病狂。再怎么说,他和我关系还算不错,放我一条生路,有何毛病……”
“你果真把魔婴丹的药方交给他了?可他为何到死也说没有?”旱魃一脸恨色地打断。
“他是你杀的?”老东西皱着眉头反问。
“不是。”旱魃面无一色地脱口而出。
“哼!”老东西闷哼一声,自是不信,“幸好拦我的是他,要换做是你们,他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或是回忆到了什么,又叹道,“师父仁慈,到底还是不忍心杀害我们,可你们呢?简直一点人性也没有,也只有鬼婴一人是个例外,那二师兄也仅仅是有一点人情味罢了。”说到此,顿了少时,又笑叹道,“唉,师父要是知道,当年还不如取了你们的魂瑰补充魂意。”
“一百几十年前的事,何须再提……”旱魃沉吟少许,央声道,“老十八,快救救我,师兄这些年真的好苦,你看这……”
“救你?救了你,禁土岂能安宁?”老东西耸了耸肩,淡声说道,“从前的彭炀早已死了,你也别叫我什么‘老十八’,我实在不想再和你们产生任何瓜葛。”
说罢,踱起步子,继续说道,“我已在楼兰扎根,本不想再回来,但叶棠爽约,我又不得不回来。此行别无目的,只为催她履行约定,谁料她死了。我先以为是祖顿杀了她,后知祖顿也死了,末了只能想到是你干的。可是,想不到你也死了,死得不明不白,难以捉摸。于是我就想,那不会是玄机城杀了叶棠吧?”
“哈哈……”旱魃以笑声打断,“叶棠差点把那玄机城捣烂了,那些老匹夫何来本事杀叶棠?”
“也对,但我实在想不到别人了,我从始至终也没怀疑过鬼婴,她和你们不一样。”老东西摇头苦笑,“如今叶棠天掌握在燃灯的手里,我才明白那个掌灯小师弟,竟把你们这些老家伙全给扳倒了,他真有本事。”
说到大仇人燃灯,此时的旱魃倒是没有在意,忽而急声道,“师弟,你若真在楼兰隐居至今,想必见过不死鸟。”
旱魃急问此事,说明凰鸟化雄的事,已然知晓,但他仍陷囹圄,尚未获得自由,居然还有心思关心以后的事情,不觉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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