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瞪着景翠,“我是令尹!”
景翠跺着脚,怒吼着,嗓子都哑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再打下去,我大楚将没有兵可用!”
昭阳挥手,在丹阳城下鏖战数日楚军,士气一下跌落下来。
连大纛旗都蔫了,耷拉在旗杆上,金黄色旗帜黯淡许多。
好歹是主动撤退,健康楚兵搀扶着伤兵,战死贵族盛进,
准备好棺椁中,一行人慢慢吞吞向鄢城撤退。
在下面一直奋战万余名后备军,仅剩二千人,
污血把头面覆盖到,看不出人样来。
身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走了一瘸一拐,叮咣浪浪,
手里兵器丢在地上,在丹阳城头上司马错刚想批评,
整个人砰,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望着瓦蓝天空,缓缓吐出口气,“终于赢了!”
这一瞬,司马错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任由情绪决堤。
赢华率领二三十万秦军主力赶来,
望着战场上,每向前迈一步,都需要踩在敌我士卒交叉尸体上!
抬头望着失去差不多所有垛口的丹阳城,用木料搭建起来,
向外突出檐上,停着大约不到二十尊铁炮。
丹阳城内尸体也挤满驰道,外墙上每隔几十厘米,就有一处鲜亮大片血迹,
看的赢华心里都胆寒。
“楚人是刚刚才撤退的?!”
司马错点点头。
李铁生有些后怕,“大将军,向东逃窜的楚军也有十几万,
楚王左广右广军都在里面!”
赢华吐口气,“没事,大王想到楚王熊槐,会把主力拿出来,
救援丹阳这里新兵。”
“秘密派樗里子领,王卫精兵俩万,走荆南道,
现在恐怕已经到郢都城下!”
“本帅这就去,把十几万楚军拖住!”
说完,赢华头也不回领着二三十万秦军主力,
向东追击昭阳、景翠领导楚军去了!
李铁生蓦然意识到,“将军,我们十万取丹阳,樗里子俩万走荆南,
现在赢华又亲率二三十万主力拖住,向回撤昭阳、景翠的楚军主力……”
“老家还有谁在防守?!”
司马错心头一阵寒颤,“怕是只有大王亲自来防守了!”
“北边义渠还有子车氏挡住。”
他心里咯噔一下,“现在最危险是函谷关以东的魏国!”
司马错狠狠捶自己前胸两下,“对!”
“我们撤回去?”
司马错瞪大眼睛,盯了李铁生一阵,确定他没有二心,思索片刻,
“之前大王给本帅命令是,夺取丹阳!”
“我们已经夺取了!”
“可没有军令,本帅也不能擅动。”
司马错陷入犹豫中。
张仪突然停下来,“我出使魏,可以让魏不伐秦。”
司马错有些动心,扭头,“有几成把握?”
“八成!”
“有劳相邦回去出使魏。”
张仪拱手,“此乃相邦本职。”
司马错望着张仪孤身纵马,向武关方向奔去。
扭头问他,“铁生,相邦此去有几成把握?”
李铁生早就知道,这次出使结果。
可他没想到,契机竟然是在这里,他不敢实话实说,
“在下看,最多五成。”
“就是五成也值得一试。”
“主帅,开始评功吧!”
“本帅到是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评功是秦从上到下最期待时刻,比十月初一过大年还期待,
数百名士卒走下城头,
严肃站在俩旁,担当起警戒任务。
几十位军法吏,从老到幼,依次排开,坐在马扎上。
马扎前面是比小几子更长案桌,案桌上摆放着,干净的木牍。
木牍平摊在案桌上,从城头上下来士卒,
不放心都能看到干净的木牍。
军法吏助手们,去根据刀口,枪眼大小分辨,究竟是谁杀死的。
已经找到一些军功的士卒,拎着向下垂落刀剑,
高声呼唤比对伤口形状、大小助手来查验。
不一会,有些士卒身后,就垒一小摞尸体。
最让这些助手发愁的是,立功士卒在战斗中死去,
他们手上刀剑也折断,该如何认定是谁的。
还有多个人手里兵器,扎在同一具楚兵尸体上,尸体上又不止一个伤口可以致命。
每当这个时候,就需要营帐中良工出来加以辨别!
为了防止良工偏袒一方,至少也得三名良工同时认定,才能算数。
底下三位良工,对于同一具楚兵中小封君次子致命伤,是哪件武器造成陷入争论。
“明明是戟造成……”
另一位姓夏的,“戟戳到胸骨上,这位一下子根本死不了!”
“是肋骨上戈造成,能伸进去一拳伤口,造成直接死亡。”
年纪最小的,指着尸体,“你们快看,他的双腿自膝盖以下,完全不见了!”
“不管谁当成挨这一下子,都很难活着吧!?”
前面两位良工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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