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身后微微抖动,然后起步离开。
清水站在路边的站台,看着远去的班车有点后悔。
虽然公墓离家不远,坐车也就不到十个站,但是这里无论怎说,都属于是城郊,人迹罕至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加上天色不早,若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久了,赶不赶得上末班车还是个问题。
要是真到那种地步,只能寄希望于网约车了。
从站台处往前走一段路,能在树木的缝隙中看到教堂的塔尖,这边的公墓似乎也是由教堂募资修建,清水不甚了解。
路边插着箭头形的指示牌,告知来访者具体设施的位置。
清水驻足片刻,再加上手机的导航,要找到目的地,不是难事。
通往公墓的是一条只能走人的小路,两侧栽满树木,夕阳从树叶的缝隙落进来,在空中划出光的轨迹。
如果四周没有乌鸦叫声的话,他倒是觉得这地方祥和到能让人平静下来。
头顶响起树枝的晃动声,紧接着便是翅膀扇动,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在清水头顶掠过,又落上另一棵树的树梢。
乌鸦总被人誉为噩兆,其实相当憋屈。
作为鸟类中高智商的存在,他们往往会在灾难前给予人类提示,但并不理解的人类,只会将它们与灾难联系在一起,认为它们是灾厄的象征。
清水咽了咽唾沫,四周过于安静了。
即使知道乌鸦不是什么「晦气」的代名词,但它那沙哑的叫声,还是难免让人后背发凉。
就好像在节目上说蟑螂其实是很干净的学者,在现实里看到蟑螂依旧会给它弄死,是一个道理。
人能清楚地知道很多道理,但往往本能更能胜过理性。
因此清水现在更希望头顶的乌鸦能够闭嘴。
沿着路,一直往里走,路边的指示牌越来越破旧,路也越来越难走
垂下的树枝与长到路边的杂草挤压着能够行走的空间,个子稍微高一点的人,走起来会相当难受。
但又似乎有负责的人进行过简单打理,在这些障碍物中,清晰地清出一条歪歪扭扭,通向墓地的小路。
清水一路弯着腰,怕被树枝刮到头,费了好大的劲才摸到墓地大门。
生锈的铁栅栏大门只开了一半,斑驳的白墙上满是泛紫的爬山虎,墓地里的地势不平,墓碑放得也并不规整,有些墓碑过于靠近,连落脚穿行都很困难。
但这里看上去却并不荒凉,似乎有人定期打扫。
常说一个人会死两次,第一次是身体的死亡,第二次是被所有人遗忘。
因此人们才会立碑,才会挂相片,为了不去遗忘那个曾经在自己生命中,占据重要一席之地的人。
墓地不大,清水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沐羽。
毕竟整个墓园里,现在就她一个人。
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女正蹲在一块洁白的石碑前,双手撑着下巴,双眼放空,可能在想些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想。
清水听沐羽妈妈的说法,好像这位学妹隔三差五,心情不愉快了,就会往墓地跑。
他搞不懂,别的女生都是心情烦闷了,逛逛街,吃吃美食,再小众一点的,还有去图书馆看看书。
往墓地跑的,他真是第一次见。
莫非是喜欢墓园里安静的氛围?
以前也听说过,有人对生活失去信心后,就去夜晚医院的急诊室门口坐一会。
人类就是这么一种,越接近死亡,越能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生物。
沐羽似乎注意到大门处有什么人,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于是便保持半蹲撑头的姿势转过头。
“清水学长?”
“啊,是我。”
清水挥手回应,然后关闭手机的导航,将其收到口袋里。
沐羽便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在墓碑与墓碑间,小心地穿行着,慢慢向大门处靠过来。
清水便将挎包打开,从里面摸出来一瓶饮料递过去。
他庆幸自己是个只要出门,就会收拾饮用水和杂七杂八东西的人。
沐羽接过饮料,但却没有打开,只是不可思议地看向清水,眉头微微皱起。
“学长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收拾完球拍去你家店里的时候,被你妈妈拜托了。”清水解释,“本来是她要来的,可惜正好店里来了客人。”
“什么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到时间了自然会回去。”
“是是是。”清水不住点头,“你不是小孩子了,还给我一个人甩在原地,连球拍球包都不收拾。”
“啊!!!”
沐羽突然叫出身来,她好像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刚刚只抓着一只球拍就冲了出来,剩下的还全都没收拾。
那只被自己带出来的球拍,现在正孤零零地被放在那块墓碑旁,来时一直抓在手上,心神不宁,导致沐羽差点把这码事忘了个干净。
“那些球拍......不,最旧的那一副球拍现在还在原地吗?!”
“早给你收拾完了。”
清水长出一口气,心里吐槽这家伙现在冒冒失失的模样,与打球时接着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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