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剂量不对,太多了,喝下去人就死定了。”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刺中了那名原本麻木的大夫,他在一愣之后的瞬间就开始破口大骂,最终在想要上前来抢夺那碗麻药的瞬间被屠夫一闷棍给撂翻扔在了椅子上。
“我是信小大夫的,那就小大夫来配药吧。”
屠夫将同伴安置好,随后指了指那边摆放着药材的架子和桌子。
菖蒲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行来到老人身边,一边安抚已经开始略微痉挛的老人,一边为其切了一脉。
二爷传下来的流派中有部分医骨之法,其中自然也是有动刀子内容的,只是这类处理大都只在四肢上进行,而且凶险异常。
若非实在无路可退,是万万不可采用的。
至于胸腔,在医学中认为这是人类魂魄寄宿之地,若是打开胸膛,那么神魂与元气必然四散,人则十死无生。
疗法中从来便没有给人打开胸膛的法子,多是一些补救的法门。
随着菖蒲的安抚,老人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菖蒲便按照他的身体状况配了一碗汤药,随后给老人喂了下去。
几息之后,老人就开始迷迷糊糊起来,随后则是彻底的昏了过去。
“下面有些血腥,小大夫要是不忍看了就退出去也行,不用强求,本来让小大夫过来也只是希望您可以帮忙调理一下那些治疗完的人,这剖腹取物的脏活还是我这粗人来干的好。”
屠夫示意菖蒲穿上了一件带着血污的围裙,随后将那柄被他磨的锋利异常的小刀放在火焰上微微加热,随即将老人整个开膛破肚。
让屠夫有些意外的是,他原以为菖蒲会半途离开,毕竟这场面实在是太过于血腥,不像是在救命,倒更像是在虐杀。
半个月前那个给他当副手的赤脚医生来的时候更是在他下第一刀时就跑了出去疯狂的干呕,甚至于之后几天时间内都不敢靠近这个地方。
最后还是县令答应给他的家人每人每日两斗的最高级别粮食配给之后,这个男人才勉强答应回到了这里来,随后就被磨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活像一具木偶。
菖蒲紧盯着屠夫手上的动作,同时也在关注着老人的身体状况,果然在彻底的剖开胸腔之后,有一些元气快速的四散开来,但是并不致命。
那么是什么让之前的受术者死亡了呢?
菖蒲一边快速的在脑海之中找寻可能的线索,一边关注着屠夫下一步的动作。
男人那双略显粗笨的手掌此刻却灵巧异常,他准确的找到了老人的胃囊,随后示意菖蒲过来看。
菖蒲靠近之后就发现,有一些小小的白色凸起附着在了胃囊之上,随着屠夫用小竹签简单的一挑,这些东西就被移除了下来。
等到屠户将老人胃囊上的东西全部清理完成,这才将胃囊归位,随后开始用简易的针和线进行缝合,最后屠户自后面的一个小盒中拿指尖小小的挑了一丝丝的粉尘,溶于水中之后洒在了老人那被鱼肠线固定住的伤口之上。
“还是得要专业的人来干专业的事,小大夫这麻药的效果真好。”
屠户用粗大的手指在老人的鼻前一晃,确定老人依然还有微弱的鼻息,这才转头乐呵呵的和菖蒲搭着话。
他的操作过程并不长,甚至于被他打晕过去的那个赤脚医生到现在也没有醒来,不过高度集中的精神还是让他此刻满头大汗,汗水顺着脖颈往下不要钱的流淌,最终汇入了那被血污沾染的皮质围裙之中。
“下一场小大夫要来吗,这老裁缝运气不错,我估计可以活过七天,应该可以打破之前的记录了。”
屠户敲了敲门,随后就有两个骨瘦如柴的男人缓慢的走入这间房间,将老人给抬上架子抬走。
屠户则是开始用墙角边的清水桶冲洗被血液浸透了的木板。
“今天的工作完成了,我带您在营地里面转转。”
屠夫将自己的工具归位,随后带着菖蒲开始往外走去,当他们出了门之后,就见那些原本还在闲谈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去,最终只剩下大家刻意转移向一边,避免和屠户接触的视线。
“您是个体面人,不应该过来的,下次县令来的时候您记得要个足够的价位,我们即使活下来了,后面估计也是在这里做不了生意了。”
屠夫边走边冲着那边敢看向他的几个新来的人笑了笑了,那些人瞬间就被之前同伴讲述的关于屠夫的故事吓得一个激灵,随后赶忙和周围的同伴一样低下头避免视线的交织。
两人一路往前,最终来到了这染房的侧面,在这里有几间砖瓦盖的房子,应该是染房原本的建筑。
“您就住这边吧,这里是药房,冬暖夏凉,而且还干燥,药材的味道也可以将周围的臭味压下去一点。”
“每天就一个病人?”
菖蒲看着自己的行李已经被人放在了那早已铺好的床铺边上,转过头来询问道。
“病人到是不少,还有很多青壮年的小伙子,只是就和县令说的一样,我活糙,谁家好娃子愿意让我作践。
大都是熬到第三阶段然后被塞到竹笼子里面送走,只是长痛不如短痛,这道理他们怎么就想不明白。”
屠夫一边讲着,一边转头看向那边一个颤颤巍巍的走向这边的男孩,那男孩手里面赫然握着一柄刀。
“你杀了我爷爷。”
这男孩瘦的离奇,让菖蒲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这赫然是老裁缝的那个孙子。
“哦,他还没死呢,你可真是个大孝孙子。”
屠户转过身,一脸无所谓的站在那里,不反抗也不解释,似乎就在等着男孩上前来杀死自己。
“你还狡辩,就没有人可以在你那里活着出来。”少年越说越激动,握着短刀的双手也不再颤抖,而是死死地对着面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