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赶早不如赶巧,你来的可真巧。”
菖蒲夹起了一块咸菜放入嘴中,微咸带着点辣口的白菜还脆生生的,其中浸透的酱汁赋予了口感上的更多层次。
六郎看着菖蒲吃的开心,用灶台边的抹布擦了擦手,随后坐在板凳上靠着后面的墙壁。
他在看见菖蒲抬起头投来疑惑的眼神时笑了笑,站起身去敲了敲那通向二楼的木梯,同时向上面唤了声土蛋子。
“我弟弟,就是之前那个一直喜欢找你来要蚕豆的小吃货。
我叔今天中午带他来的,一起来的其他人去采买村里面过冬需要的盐巴了,只有他是个小懒虫,赖在我这里说是要帮我的忙顺便看行李。
明天一早他们就回去,我让他跟你去将信件取走,你也省得再跑一趟。”
伴随着六郎的呼唤,那楼梯上不多时就传来了一阵震动声,随后那连接着阁楼和一楼的木梯子上就多出来了一只黝黑的大脚板。
少年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在那梯子的最后三节时更是干脆跳了下来。
落了地他就开始四处找自己的布鞋,最终在一旁的柜子旁边看到了被整齐摆放的鞋子。
“哥,你就会在外人面前埋汰我,我哪有,那缸子水不是我挑来的。”
“是,一下午就挑了两桶水,你过去跟着木子将信带来,回来我给你煮面吃。”
“哥,你就给我买个糖葫芦吧,求求你了,叔不给我买。”
少年拽着六郎的手臂摇了摇,撒着娇请求道。
“自己去买,给木子也买一份,不许吃独食。”
六郎从灶台下面的小盒内取了几文钱,冰糖葫芦一串大的就要半顿饭钱,别说是从农村里采买盐巴的村民了,就是镇上的老师傅也舍不得寻常时候买给孩子来解馋。
拿到了钱的土蛋子立刻将这几枚厚实的铜板塞入怀中,随后甜甜的叫了一声哥。
六郎挂着笑捏了捏弟弟的脸蛋。
此刻菖蒲也已经吃完了自己这份面,六郎便将二爷的那份用筷子捞起来盘在面碗里,随后打好小菜再在碗上盖了一块油皮纸作防尘。
菖蒲一手端着碗,和正在收拾屋外桌子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土蛋子走向了二爷家。
六郎见那两个少年走远,就一瘸一拐的出了店,帮娘子收起了板凳,等到回去之后才点了点菖蒲留在灶台上的饭钱,如之前几次一样,是白面加了小菜和卤味的七文钱。
之前他们小店刚开业的时候竞争不过那些老牌店,还被那些老店的伙计挤兑,每次都是二爷带着自己治完的病人过来给他捧场,几次之后生意才开始好了起来。
“这孩子,你下次给他加个猪耳朵。”
老板娘将装钱的小匣子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随后关上了门窗,开始和丈夫一起清点今天的收入,她看着丈夫将那几枚菖蒲留下的铜板放入小盒子中,笑着摇了摇头。
“你给他加猪耳朵,他就又给你付猪耳朵的钱。”
六郎熟练的将每一百文钱捆成一小捆放在盒子中,摇着头无奈的说道。
“二爷不是喜欢咱家的腌咸菜吗,下次我过去买面粉的时候给二爷捎带两坛子。”
“这样也好。”
街道上,怀揣着巨款的土蛋子跟在菖蒲的身后,柏溪镇虽然只有五条街以及不过三千来人,但是对自小生活在柏溪镇,第一次离开那个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小村子的狗蛋来说,这里还是太大了一点。
他一边用手压着兜里面的巨款,一边紧张的盯着面前带路的菖蒲,生怕自己走丢了。
同时还要咽着口水观望着周围,找寻着之前他们进城时遇到的那卖糖葫芦的小贩。
终于他看见了在街角处扛着只还插着三只糖葫芦杆子的小贩。
小贩的面前正有一对父子在和他讨价还价,那男孩戴着一只虎头小帽,坐在父亲的肩膀上,用小手指着被插在秸秆垛上面反射着阳光的红果,咿咿呀呀的求着父亲。
男孩身下的男子则是一点也不松口,不听儿子的唠叨,只是咬死了一个价,终于小贩看着自己手中只剩下三个的糖葫芦,以及那远处正握着铜钱目光灼灼看向自己的客人,松了口。
做他这个生意的就喜欢和小孩打交道,而不喜欢和大人做生意。
大人往往会将糖葫芦的价格压到最低才算松口,若是遇到了妇人带着孩子,往往要将糖葫芦的价格压到四文才算罢休,他的成本就是两文,若是四文卖出,就算是只赚了个辛苦钱。
若是仅此而已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周围人但凡听见他松了那妇人的口,就也会要这个价,他这一把子糖葫芦就都要贱卖出去。
而小孩子就不一样了,他有多少钱就会出多少钱,不过为了防止太坑被人家家长给找上门来,小贩一般都是叫六文的。
他一看那边穿着件粗布衣的少年看过来时就知道来了个大客户,这才松了口,以四文钱将手中的糖葫芦出手。
那少年旁边没有大人,而且之前是左右扫视,看见了他之后则是干脆直着眼睛都快要走不动路了,这显然就是大人给了钱出来买东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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