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黑云密布,遮掩着残月微光,仿若天地间一片铅灰。风过河岸,草叶带露,似低泣般轻摇。秦军隐伏于此,披覆黑甲,倚仗冷冽长戈,皆不发一声,眼神冷厉似鹰隼,隐含必胜之志。
白起策马立于丘陵之上,遥观河岸下方赵魏残军,宛若一股残破潮水,蜿蜒向东,皆是面目焦灼,甲胄散乱,疲惫不堪。自长平之役以降,赵军元气尽折,虽经补充,然军心早已崩溃。魏军夹杂其中,彼此互不信任,疲敝之状,更是显而易见。
白起神色沉凝,一旁的张述却微微一笑,低声道:“大将军,此刻击之,正是歼敌之机。待敌至河岸,彼辈多为饥渴交加之人,行路艰难,遑论斗志,正宜伏击,以尽我之力。”
白起略点头,目中寒光如炬,低声发令道:“全军备战。弓箭手先候,待敌军过河,中伏于两翼。两侧骑军疾驰围杀,务必一击而退,乱其阵脚!”
军令如潮涌,各部皆遵命行事,弓手潜伏于河边草丛之中,箭矢齐出,时若雷霆,破空之声凄厉如鬼啸,刹那间便有无数箭矢漫天飞舞。那赵魏残军方才涉河而行,突遭箭雨袭击,顿时哀嚎四起,许多士卒手抱头颅,匍匐而跪,然亦难逃箭矢贯头之劫。
张述立于白起身后,冷静注视着战局,目光如利刃般锐利。他心知此役不仅仅关乎秦军声势,更为彻底打击赵魏之士气,以绝其来犯之念。此刻,杀伐为先,无半分怜悯之念。
战场上,血流汇入河流,染成暗红。秦军步卒悄然逼近,刀戟寒光闪烁,锐利刺透残夜。赵魏残军初受突袭,皆乱作一团,呼号求援之声不绝于耳,彼辈无意力战,皆意在逃生,奈何四处皆见秦军之身影,逃路堵截殆尽。
血色黎明中,河边雾气袅袅升腾,似是大地在无声哀悼着昨日阵亡的无数亡魂。暮秋的寒意渐浓,凛冽的河风中夹杂着血腥与潮湿之气,飘荡在战场的每一寸土地上。残破的旌旗随风飘摇,仿若垂死挣扎的士卒,垂垂欲坠。浑黄的河水拍打岸边,溅起的水花染着微微血色,倒映着天边的云霞,如同赤色烈焰,燃烧着大秦铁军的不屈与战意。
张述静静立于河岸,凝望远方。他的面容坚毅冷峻,双眸微眯,注视着战场的一丝一缕变化。昨夜的激战已使赵军残兵士气尽丧,白起的布局妙计频出,使敌军自陷于困境。此刻,秦军已如摧枯拉朽般逼近,四面合围,刀戟如林,似铁桶般将赵军围在了河边。张述心中明白,此一战若能全歼赵军残部,便是彻底断绝敌军卷土重来的可能,秦国在关中无后顾之忧,而统一中原的步伐亦将大大加快。
白起驻马于高岗之上,手中长戟一挥,肃然道:“再无迟疑,进击!”
话音未落,秦军战阵中鼓声如雷,兵士们手持长枪,沉着而迅捷地迈出步伐,阵型如山,行若流云。前方盾牌手齐齐抬起坚盾,紧密无隙地推进,枪兵弓手紧随其后,步步逼近。而赵军士卒早已筋疲力尽,见秦军步步逼近,不禁神色惶恐,阵脚大乱,竟有人扔下兵器,往河边仓皇逃窜。
张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转向白起低声道:“将军,赵军败势已定,若能趁此剿灭,必使魏、赵再难集兵谋乱。”
白起微微颔首,双目微眯,沉声道:“那便不留一人!”他心中深知,此刻的秦军士气如虹,若要威慑四方,便须以雷霆手段震慑诸侯。
于是,他大手一挥,命令先锋营与中军合力突击。秦军如猛虎扑食,战马铁蹄飞扬,疾速冲入赵军阵中。河畔之地本就狭窄,赵军已无退路,被秦军前后围堵,呼喊声此起彼伏,惨叫声回荡在山河之间。河边血流成渠,浮尸漂荡,沙石也被染成暗红。
一时间,秦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战场,赵军残部无心恋战,仓皇逃窜之中,不少人被逼入河中,溺死于急流之中。张述立于河边,见敌军已如鸟兽散,复命旗手传令全军肃清四周,不留一人。士卒们闻令而动,枪矛如雨,将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图碾碎于尘埃之间。
风起尘扬,白起眼神冷厉,仿佛他并非注视着血腥战场,而是穿透了这一场厮杀,看到了他心中的未来——大秦的疆土从咸阳延至天下四方,四海皆臣,诸侯尽灭。然而,眼前的战场依旧血色弥漫,秦军在指挥下井然有序地收敛赵军遗尸,收缴战利品,寒风中响彻着兵刃敲击声,空气中弥散着冷肃的杀气。
暮色之中,白起策马至张述身侧,面上带着几分赞许,沉声道:“张军师,此役得你助谋,方能如此大捷。若无此等布局,恐怕敌军早已逃逸。”
张述微微一笑,抱拳道:“将军统御全军,如山如海。张述不过是为将军分忧罢了。”他面容平和,内心却有一股战后之余韵,仿若狂风过后海上浮起的平静,隐隐之中却蕴藏着浩荡之力。
河畔的薄雾弥漫开来,似一抹无形的帷幕,掩映着荒凉的战地,四周无声,唯有清晨的寒风穿透草木,在河岸掠过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此刻的秦军阵营内,营帐中灯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坚毅的面孔。阵前,白起身披金锁战甲,肩负猛虎皮披风,冷眼望向远方。那墨如深渊的瞳孔中闪烁着点点冷光,似在权衡下一步的棋局。张述立于白起身侧,身着乌衣,目光锐利如剑,整个人宛若黑暗中一柄蓄势待发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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