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昏黄,尘埃四起,原野上密布的营帐如一片静默的钢铁洪流,横亘在鄢城之外。秦军森严布阵,隐隐有如擎天巨兽蛰伏。夕阳斜照在营帐之上,铁盔戎甲泛出暗淡的光芒,深沉、冷峻,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白起立于帅帐之前,披挂整齐,面如铁雕。他的眼中没有悲悯,只有深邃而冷静的杀伐决断。自长平之役后,白起的威名已然成为各国之胆寒所在,然如今他那鹰隼般的双眸中依旧燃烧着坚如磐石的战意。张述站在白起的身旁,身着黑袍,眉目深沉。风吹拂他的衣袍,似要卷入这杀戮的洪流之中,而他却屹然不动,仿若千年不朽的山峦。
白起微微侧目,淡然道:“张述,今鄢城坚守,乃楚国之要害,吾欲一战而破之。”
张述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如水:“将军之意,示敌以威,围困而不战,令其内外皆惧,以折其心气?”
白起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冷冽之意:“鄢城固若金汤,而其后继无力,吾不必攻之,楚人自乱。”
张述眸光一闪,显然早已明了白起的用意。他低声道:“将军明鉴。然楚人之意,虽有内乱之势,然未必一时可成,张述以为,若能令楚民心惧,则不战自溃。”
白起微微点头,显然对张述的计谋深以为然。他沉吟片刻,缓缓道:“楚民心若有隙,便是吾军之机。吾命你掌营中粮草,并在四方布下暗线,散播流言,令楚民畏我秦军无所不能,日夜不安。”
张述接命而退,望着眼前的兵锋,他心中一股战意油然而生。秦军的威严自是震慑各国,但更需辅之以谋,方可令敌军心神俱裂。张述深知,这不仅仅是一场杀戮,更是一场心智的博弈,他必须亲自调配粮草物资,确保军中有序。
翌日,张述带着随从穿梭于营帐之间,营中秩序井然,军士们纪律严明,刀光甲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一一检查了各部军资分配,转身对随从吩咐道:“命各营守军严阵以待,不可有半分懈怠。今日起,我军布兵四方,断其外援,若有敢图冲阵者,格杀勿论。”
随从领命而去,张述站在高处俯视四周,营中一片肃穆,每个士卒脸上皆是毅然之色,杀气弥漫。他深知,秦军如今的威严已至巅峰,但面对鄢郢之坚城,尚需细细筹谋。张述心中盘算,这鄢城若不破,秦军恐陷于泥潭之中,而他必须将这一战变为秦军彻底掌控天下的契机。
夕阳洒下微红的余晖,映得秦军营寨如一片深沉的海洋,波澜不惊,暗藏锋芒。百战沙场的将士们来往有序,井然的阵列在鄢城的旷野上蔓延,旗帜猎猎,军容森然如天兵降临。
张述身着暗色长袍,腰悬剑佩,伫立在高台上,神色静肃中不乏深思。他观望着远方,楚国城墙高耸而坚固,犹如一座倔强的壁垒,将楚人脆弱的信仰牢牢护卫其后。张述深知,摧毁这座城墙靠的不仅是兵戈,更在于人心的动摇。
傍晚时分,张述带着心腹亲自前往鄢城的边缘,观察楚人动静。他站在一座土丘之上,遥望鄢城高耸的城墙,楚军的守卫密不透风,然其内的微弱火光透露出一种焦躁不安之感。城内百姓的疲惫与士卒的焦虑,透过那层厚重的城墙隐隐传达而来。
张述微微一笑,轻声道:“尔等不惧刀锋,然可曾惧怕吾秦之声威?”
入夜,张述命心腹数人悄然潜入鄢城,伪装成各色商贩,以街巷小道为居所,悄然散布流言,谎称秦军已彻底封锁城池,楚军后援无力,援军迟迟未至。而秦军阵中,已有天火作祟,威力无匹,一旦发动,天地俱焚,鬼神莫测。
次日,鄢城内的百姓已然传得沸沸扬扬,人人心生畏惧,甚至有老者于街头哀叹:“秦军如虎,吾等无力可敌,城内之人,焉能抵抗得了这般神威!”
消息如风般传遍全城,不少人家已将家中金银细软收拢藏好,作避难之备。楚军的士卒们目睹这一幕,心中亦不免生出几分动摇。其间一位年老的士卒垂首叹息,轻轻喃喃:“秦军何其凶残,如若攻破我城,吾辈生死未卜。”
张述将城内的情势一一传回秦营中,白起闻之,朗声大笑:“好,好一个张述之计。楚人若心神不稳,吾军正好以威慑之力摧其胆也!”
他站起身,目光如炬,望向鄢城,低声道:“既然如此,令军中将士严阵以待,任由楚军自乱阵脚。”
数日后,楚人内心的恐惧渐渐蔓延开来,鄢城已然在这无形的阴影中岌岌可危。城内士卒士气低落,民心惶惶,连楚国守将亦不得不频频巡视,试图安抚民心。然而,张述所散布的流言如潮水般浸润每一个角落,动摇着每一颗心灵。
张述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暗盘算,这一战虽未动一兵一卒,然楚国已败象渐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