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阳光照在郢城的城墙之上,把士兵的影子拉的很长。楚都郢城的街道上,士卒们披甲而立,旌旗猎猎作响,发出一阵阵沉闷的鼓声,仿佛与这座古老城池一同呼吸着。城墙之下,黑压压的兵甲如潮,顷襄王立于高台之上,头戴紫金冠,身披华盖锦袍,目光锐利而凛然。他周身侍卫皆铠甲威严,手持长戈,护卫如铁壁铜墙般,肃穆不动。
此时的顷襄王,虽年已逾四旬,依旧神采奕奕,眼中寒芒毕露。顷襄王举目环顾,在场之人无不低头拱手,静默听命。他顿了顿,用略显低沉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朗声道:“我楚国,自成王以来,立国百年,声势赫赫。然如今秦贼虎视眈眈,我大楚能人尚在,岂容贼寇猖獗?”他声音铿锵,字字有力,透出无畏之气。
众将听罢,齐声应和,士气如滚雷般沸腾,顷襄王深知此时此地,唯有鼓舞士气方可一搏,甚至以国家存亡为赌注,也要使大楚上下同心,欲将残存的国祚以最后一击托付于天命。
顷襄王稍微侧身,目光冷冷扫向一旁的柱国大将军项燕,沉声道:“项将军,今此役,朕将所有兵权尽数托于你手,定要秦军有来无回!”话音方落,顷襄王神情凝重,将一柄赤焰长剑递予项燕,象征着整个楚国的希望与重托。
项燕接剑,面容坚毅如铁,双手托剑,单膝下跪,俯首道:“臣必不负重托,誓与秦贼血战到底,保我大楚无虞!”此言既出,四周众将士无不振奋高呼,仿佛风云为之变色。
然而,在这些激昂的言辞背后,暗潮涌动。士兵们的脸上虽满是血性与斗志,然藏于他们心底的,除了空洞的誓言,便是一个深深的忧虑。粮草,正如风中飘零的秋叶,岌岌可危。楚国的粮草匮乏,兵员的士气虽高,缺乏后援的支撑,却如同没有根基的高楼,随时可能崩塌。
秦军军营,站在白起帐下的张述,目光犀利,心如止水。张述通过线人传来的情报,已清楚地知晓楚军的困境。他也深知,楚王若继续执意硬撑,必然会导致不可避免的失败。
这一切在张述眼中,正是秦国胜利的契机。他的思绪已开始构建起接下来的布局——拖延、消耗,逼迫楚国陷入两难的局面。他知道,这场棋局的胜负,早已不在军队的表面力道,而是藏匿在背后的种种细节中。
“将军,”张述走上前,低声道,“楚军虽士气高涨,但其粮草困乏,兵员多未给养,且背后有不少谣言,士气虽强,却难以支撑长久。”
白起眉头微皱,缓缓点头。他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盯着张述,等待着更多的分析。
“楚王虽有一腔壮志,但却未能稳固基础。楚军粮草早已捉襟见肘,若持久战拖垮其内力,楚军势必陷于困顿。”张述沉声道。
白起没有急于开口,而是沉默良久。秦国的优势在于兵员、粮草、战术,而楚国虽然暂时能够高扬气势,但如果无法持续补给,士气终究会在长时间的压力下崩塌。
白起转首望向张述,沉声问道:“先生以为当如何?”张述心中已成一计,回道:“楚军今日尽显顽抗之势,然其实是强弩之末,若我军贸然直攻,恐落入敌方拖延之计。吾观其势,不若缓而图之,以持久战逼迫顷襄王耗尽气力,屡攻而不返,待其人困马乏,再一鼓作气,将其击溃。”
白起闻言,眸中光芒一闪,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中的剑柄,冷然道:“吾本欲直取郢城,斩草除根,奈何敌情难料,若如先生所言,慢而图之,便当以逸待劳。顷襄王自持有国土之利,定不敢妄动,然此正合我意。”他顿了顿,勾起一抹冷笑,言道,“张述,你当以计策策应,我自调遣大军,时机成熟之时,令楚军无所遁逃!”
与此同时,楚王的雄心并未因内部困境而有所动摇。在誓师大会后,顷襄王召集了他的亲信大臣,举行了另一次闭门会议。大殿内,光线昏暗,火把摇曳,士大夫们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顷襄王一手托着战戟,另一手轻轻摩挲着其上的剑柄,心中却涌动着莫名的焦虑。
“我已下令全军集结,誓师之日已过,岂能再退?”顷襄王声音低沉,几分焦灼之色若隐若现。他身旁的王虎大将,面露不安之色,低头不语,内心却已了然。
“王上,粮草供应不济,士兵们已经开始有人私自离队。”王虎低声说道,语气中有一丝无奈,“若再不解决粮草问题,恐怕士气很快便会坍塌。”
顷襄王眼中闪过一抹怒火,他猛然站起,重重将战戟插入地面,“楚国的国运,不可轻易被打破!即使粮草困难,我们亦可硬着头皮前进!如果退缩,岂不是让整个楚国的百姓都看笑话!”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无不沉默。顷襄王的决心,虽显得极为坚决,但也掩饰不住其中的急躁与焦虑。他已经意识到,粮草问题不是一时可以解决的,却又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
几日后,楚军的局势开始急转直下。随着粮草的紧张,楚军的行军速度渐渐放缓,士兵的脸色愈发憔悴。战斗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军营之外,取而代之的是不断传来的催粮之声。楚王顷襄王试图做出激烈反应,但无论他如何运筹帷幄,手中的筹码却始终不足以支撑这场持久的战争。
而在秦国的营帐内,张述的谋策已然得到了白起的肯定。他们并未急于出兵,而是通过不断骚扰楚军的后勤线,制造混乱,迫使楚军在困境中不断挣扎。随着楚国局势的进一步恶化,秦国的优势愈发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