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这个残破的镇西侯府的小楼,独留蒯龙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廊道上。
丹虹清和自己在这栋小楼留下了太多的回忆,此刻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会有多难受。
思绪飘回往昔,丹家夫人即将临盘,恰好镇西侯府蒯家有喜报传来,侯府二媳妇有了身孕。
丹家当家人不顾儿媳临盆,上门道贺,蒯家感念丹家世代追随侯府,指腹为婚。
当天丹家产下一女,就是丹虹清,而八个月之后,蒯龙出世。
这对姐弟指腹为婚就成了定局,这栋红楼就是当年爷爷为着未来孙子、孙媳而特意修建的。
原本以侯府的声望,根本不担心此事会有变更,也未曾立下字据,仅有丹家当家人事后送来的丹虹清的生辰八字贴。
蒯龙的父亲,也将他的生辰八字贴交与丹家,这算是互换了庚帖,若无退贴,即是双方合婚之约。
三岁之时,蒯龙就离开京城去了南山,一直到镇西侯,也就是他爷爷出使西疆,一去不回。
伯父和父亲领旨再度踏上西疆之路,一月之后,西疆图库率军接连攻下三座城池。
当朝女帝愤而下旨,镇西侯全府上下被女帝赐死,牵连九族,连一个仆从婴儿都没放过。
事后,查明乃是西疆图库之人,联合朝堂奸细在镇西侯府两次出使的路上设伏,导致大将未到西疆领兵就已身亡。
为了杀尽威名赫赫的镇西侯府两代三名大将,居然连隐藏了几代的图库奸细都舍弃。
等蒯龙接到消息从南山赶回,侯府血迹都已经风干,已经是一片破败。
虽然女帝已经查明真相,未曾收回镇西侯府,但一个八岁的孩童如何能守得住这庞大的侯府。
苦等八年,只为成年之后考取功名,恢复镇西侯府的名望,然而孔家横插一手,唯一还愿意为蒯家在朝堂之上谏言的丹家恐怕日后也不愿再说话。
在京城所有家族眼中,他这一个孤身的文弱孩子,就算接续了爵位又能如何?身边没有一兵一卒,就只剩下一座破败的镇西侯府邸。
他也无一名一功,很可能在十六周岁之后就被当朝之人上书撤销镇西侯府。
毕竟现在已经有了新的镇西大将军,虽然未曾到侯爵之位,在外人看来这也是早晚的事。
现如今,孔家背刺一刀,而他和丹家没有法定的契约婚书,怪不得丹家,蒯龙已经看见了未来的路有多艰难。
孔家乃至整个京城的人,都不知道,蒯龙之所以能幸免留存下独身一人的真正原因。
而现在,他也没必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破败的侯府,既然是大家想看到的,那他就要让世人知道背信弃义的代价。想通了这些,蒯龙回到一楼。
“掌灯。”蒯龙对候在一旁的丫鬟贾平儿吩咐道。
“公子,您还能看得进书?”贾平儿愤愤不忿的说道,刚才自家公子和孔银鸿虽然在楼上对话,她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我一书生不读书做什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蒯龙淡淡的说道。
贾平儿还想要再争辩,为自家主子鸣不平,却被蒯龙阻止了。
蒯龙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坐了下来,翻看阅读,似乎刚才的事从未发生。
这些孤本,可不是普通的书,只不过外人看不懂罢了。
一晃时间就到了擦黑时分,外头有人呼唤,“公子,孔家老爷前来拜访!”
贾平儿听声就知道来人是谁,说道:“公子,这个时候前来绝对没安好心,还是不要见的好。”
蒯龙冷笑一声,“毕竟是长辈,别人没有礼数,我们可不能失了侯府的规矩。”
天边红色晚霞已经消退,按说是晚膳时间,这个时候不在家用膳,反而前来镇西侯府,蒯龙岂能不明白,黑云终究是要来的,不过是早晚而已。
孔家老爷孔铭诚以前不过是镇西侯府家将,得蒯家老太爷赏识有了一个副将之名。可惜战时不力,断了一掌,回朝在兵部做了一个五品官职。
自从镇西侯府出事之后,孔家依然靠着这份残留的镇西侯府威名,让孔银鸿参军,一步步走到了副将,也是孔家目前最高的军中职位。
这次西征回来,就可正式成为五品将军,统领一部兵马。
孔铭诚不只是为了自己儿子争取了获取名利的便利,其女也嫁给了朝中大员的儿子。
蒯龙来到正堂,平儿已经很小心的点燃了两根蜡烛,才让昏暗的正堂看上去有了一些光亮。
让蒯龙很奇怪的是,所来之人,除了孔铭诚之外,还有孔铭诚的夫人赵氏、妾室秦氏,和两个庶女。
如此隆重的一家人前来,倒是非常的奇怪。
“伯父、伯母、秦姨娘,两位妹妹!”蒯龙神情平淡的依照往日的礼数,依次问好。
孔铭诚眼睛四下看了一圈说道:“龙儿,你这也过得太过节俭,回头我让人送些香油过来。”
“多谢伯父,小侄一人在家,这些就足够了。”蒯龙很委婉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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