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一百七十一人,将他活着送到平川城门口,逼他自诉罪状,然后枭首示众。
这才有了说书人口中二百壮士的故事。”
“这与说书人讲的大不一样。”方后来回想了一下:“故事的结尾,应该是二百壮士荣归故里。”
其实他还没有说,大燕的说书人版本里,不是大燕偷袭夺关,而是吴国在云岭关关前挑衅,猎杀大邑与吴国和谈的使臣,大燕不得已出兵的。
“故事嘛,不能当真。”人群中,有人苦笑:
“二百壮士死在异国他乡,只余一百多人回来。我们丢了吴黎关,铸成大错,杀了钱端,不过是为求心安。”
“事情已了,我等在平川城门口请死。城主府来人,说我们与平川城恩怨已了,以后各安天命。这便是真相,哪有荣归故里这种故事。”
柳寨主浑身微抖,黯然道:“如今的我们,丢了国失了家。不过是一群孤魂野鬼。
我们在吴黎关苟延残喘,今后死于谁手,何时死去,又有何差别。”
他的眉头又舒展开:“好在人间总算还流传着吴国二百壮士的故事,让世人知道这是吴国最后的荣耀。
我们死便死吧,又有何遗憾。”
方后来沉默了,他想到,自己不也是做一样的事吗?千里追凶。
以后若是真如这群老兵一般,手刃凶手之后,也会在这世上成为一个游荡的孤魂吗?
或许还不如这群老兵,这世间根本不会有自己的故事,更有可能自己还没找到真凶,便先客死异乡。
他便勉强安慰了众人几句,不敢再提二百壮士。
其实在今日,方后来偷来的药,勉强只够几个人用,吃食也就每人略吃了些,便没了。即使如此,众人也是千恩万谢。
只是方后来此时的情绪低落,没了心情,回到原处,和衣躺下,看着洞外微光,一夜未眠。
次日,临近中午,山匪又将方后来提了出去,依旧是为人换药。
方后来与众劫匪熟稔了许多,中午与各劫匪喝酒行拳,玩的不亦乐乎,郑老狗趁热打铁,继续游说他留下。
方后来勉强同意暂时留下,希望用在寨中做工来自赎,凑够了钱,便要下山。
郑老狗欢天喜地去禀告孙将军。
孙将军嗤之以鼻,心道,这郎中还真是天真,你现下有用,暂且留你一命,后面若是还是不肯加入,杀了便是,于是便假装允了。
方后来亦装作欢天喜地,给各人医治顿时用心起来。
孙将军倒是不疑心方后来是平川城的奸细。
以平川城的做派,若是发现了可疑的山寨,早就让黑蛇重骑把山寨推平了,哪里会费事派个奸细。
方后来一日两次,俱是摸了些黄泥粉、黑煤灰掺杂着伤药,去给那些山匪用。再将偷换下来的伤药与伺机偷的吃食一并寻机会送入洞内。
方后来之前给众人清理伤口,竟发现大部分是穿孔伤,裂了一大片肉,一看便知是弩箭刺穿,便心中有了计较。
如今总算与众人较为熟悉了,于是趁着今日,寻了机会去问:
“你们这么多人俱是受了弓弩之伤,这群山匪难道带的都是军器?”
柳寨主点点头:“他们不是普通山匪,而是七连城麾下的七府军。”
方后来微微一愣:“你如何确定的?”
柳寨主表情淡然:“老夫从军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们攻入山寨,一露兵刃,我便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又一把扯开衣衫,露出刚刚换药的伤口:
“这群贼子进寨之后,二话不说,便用弓弩射杀了十几名寨中兄弟。
我上前阻拦,中了一箭,又被砍了几刀,亏得我闪的快,伤的不算要害。”
“他们杀人立威之后,自称是看中此地,要做个打家劫舍的山大王。
别人或许不知,我们是军中出身,一眼看出,哪有如此装备精良的山匪。
马来自大邑,甲来自大济,弓弩来自大燕,刀枪是七连城的。这种穿搭只有七连城才有。
他见我们有些身手,心中有疑,我们假称是旧吴国的逃兵。
他便有意招揽我们,我们怎肯为匪,他们一怒,将我们关押在此。”
方后来见他与卢镖头所说一致,料想应是如此了。
方后来点点头:“我在山下见过他们的手段。
遇上这等强兵,确实难以取胜,被俘虏也不算什么。”
旁边有人哑然失笑:“袁兄弟,这你可说错了。这伙七连城的兵,可不强。”
许是吃了些食物,大家有了精神,又有人在一旁笑着搭话:“你如此说,那袁兄弟就要瞧不起你了。既不强,那你怎地让人抓了?”
那人倒是很不服气:“我们卸甲多年,双手提锄不提刀,身手是差了些。
这山寨也是年久失修,常年寨门大开,不曾关闭。
若是当年兵甲齐全,以我们百人之力,七连城那帮杂碎,即便来个几千人,也休想攻破此寨。”
陆伙夫在一边哼了两声:“败了就是败了,莫提那些当年勇,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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