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闭上眼睛,一头水行天狼从伢子湖中一跃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却是柔柔含住何肆。
何肆被湖水包裹,遍体生寒。
天狼落入水中,逸散无形,何肆也是遁迹匿影。
“宗海和尚”一跃落下,四方之水皆立,伢子湖水位下降三丈。
只见他踏水而行,寻觅湖水中那一抹殷红。
何肆从湖中睁眼,总算得了空档。
当即运转踵息小长生的境界,不息则久,避开那被一拳洞穿,半废的肺腑,不息则久,续脉经配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还算完好的存在,开始勾连各个窍穴,使其行气顺畅。
何肆不再回拢血液,阴血录操纵鲜血化作一条条血色小虺,四面八方游弋而去,搜寻那被李嗣冲两次打入湖底,本该永世不得超生的血食红丸。
一颗是有形有质的,是李嗣冲抽丝剥茧的缫丝手段,一颗是被自己非毒魄化学后排出体外的血毒绪余,没有素手把芙蓉的秘术把持,八成是逸散无形了。
何肆知道,霸道真解就算完全祓除了,也还是一种扎根身体的本能。
从来如此,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祓除千难万险,再修却是易如反掌。
何肆可顾不得太多了,如今事态发展,还算没有脱离预计。
一条血气小虺不负所托,寻到了那颗沉入泥泞,绿豆大小的红丸,小虺张口吞下红丸,瞬间本就小成的阴血录如虎添翼,或者说甘愿为虎作伥。
小虺成长为大蛇,朝着何肆驰援而来。
又是数百条小虺鸡犬升天,纷纷变成血蛇,开始无差别猎杀湖中含灵。
另一颗红丸,就算逸散,一定也有吃到边边角角渣滓的。
果不其然,又有几条血蛇在捕食湖中含灵之后,身形膨胀起来。
何肆心念一动,数百条血蛇向着自己而来。
群蛇狂舞,就像是要择人而噬一般。
“找到你了!”
“宗海和尚”以后剥开湖面,水柱林立,却见淤泥之中,血蛇一条条缠绕何肆,化作一朵血色莲花,内蕴玄机。
是因为见过极乐净土的一莲托生,还是因为他曾经的宿慧?
这小子,确实是给他了些许惊喜和意外。
不错,好玩起来了。
“宗海师傅”伸手虚握,竟是素手把芙蓉的手段,何肆身外血色莲花被连根拔起,瞬间凋谢,血气从三万六千个毫孔涌入,本就苍白的发色,逐渐变为殷红,一泄如瀑至腰间。
何肆被他拿捏全部大半气机,不过转瞬之间,一颗红丸腹中成形。
何肆当即压制那宰毒境界,虽然知道为虺弗摧为蛇若何的道理,但眼下还顾及什么?
何肆面不改色,“天老爷是吧?不知道这天魔外道,可堪一战?”
“宗海和尚”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这霸道真解,不过如此,你奢望靠它和我一战?”
何肆恢复些许精神,腹中红丸一息百转千回,气机绕行一匝,就被染上血韵,不再是能被“素手把芙蓉”秘术轻易拿捏的存在。
何肆深陷淤泥之中,笑道:“之前你将这片伢子湖变作苦海,宗海师傅载着我苦海夜航,你磨去了他十一年修持,现在鸠占鹊巢的你,并非不可战胜。”
“不错,算是我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但若非如此,我也不能这般轻易地占据这副革囊,只能说有利有弊了。”
何肆讥笑道:“你所谓的轻易,就是花了一千二百年?”
“宗海和尚”摇摇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何肆,这下我有些苦恼了,该怎么做才能叫你多受些折磨呢?”
何肆不作回答,他的倚仗,从来不是霸道真解,而是李嗣冲。
京城内城,仪銮司中,今日无事的李嗣冲,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眉头微皱,腹中那颗大红丸微微颤动。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那好师兄曾郡走火入魔了?”
李嗣冲并未先联想到何肆,因为他才刚祓除血食之祸不久。
旋即李嗣冲心有所感,不对,我应该感觉不到曾郡的才是,他在山东,近千里路呢。
李嗣冲心神一动,腹中红丸旋转不停,忽觉烦躁难耐。
该不会是何肆吧?
与此同时,何肆不再压制化血的非毒魄,当即驱散外邪,与腹中红丸相互交征、攻伐起来。
何肆人身化作战场,千疮百孔,周身肌肤也是八花九裂。
冥冥中感觉,再次拾起的霸道真解,可不像上一次那般容易祓除了,何肆有心控制,又是如此压制,平衡,反复三次。
仪銮司中的李嗣冲有所牵连,再无疑惑,却是面沉如水。
“还真是那小子!和我求救呢?”
李嗣冲当即起身,快步走出仪銮司,没过几步,又是折回,取了一把乌黑大弓,不是牛角弓,而是一把玄铁打造,重一百二十七斤的霸王弓,威力无比,弓弦传说是一条黑蛟龙的背筋。
李嗣冲这才离去,可没过多久,又是改变去向,直接去了诏狱,口中骂骂咧咧的,“臭小子,要是敢叫我小题大做,我可不轻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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