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过金陵渡(1 / 1)

肆刀行 万象澄澈 1759 字 5天前

六月廿四,温玉勇一行抵达润州府金陵渡,五百里路弯弯曲曲不按驿道走了七百里,花了十一天时间,委实不快也不慢。

之前温玉勇一行走驿道骑快马,穿过广陵道只用了四天时间。

马一驿一换,人倒是没一个掉队的,都是入品武夫,夜以继日,不成问题。

回去的时候自然不会那般赶急,已经飞鸽传书去往京城,预计七月中旬能带何肆抵达京城。

何肆终于见识到了金陵渡的气阔,古渡依山临江,东面有高山为屏障,挡住汹涌的浪潮,北与邗沟相对,临江断矶绝壁,是岸线稳定的天然港湾。

六朝定都广陵之时,这里的渡江航线便已固定,千年不易。

此处同样联通京越大渎,而何肆一行的目的只是渡江。

何肆赞叹金陵渡景象如诗如画,大江之滨繁荣至极。

居然有妇人沿街叫卖荷花莲蓬,嘈杂中何肆听到,今天是采莲节,俗称“荷花生日”。

采莲节由来已久,主要流行于水乡泽国的江南一带。

每逢农历六月二十四,画家、诗人等文人雅士会聚一处,赏荷、饮酒、吟诗。

不过赏荷怎么也不会赏到江边来,只有几个生意惨淡的妇人还在坚持叫卖,希望能吸引一些渡船上的公子好媛。

“这位小哥,买一筐荷花送给心仪的姑娘吧,又能赏又能吃,莲蓬养阴润肺,生津整肠的。”

这话不是对何肆说的,九个荷刀的仪銮卫加上佩刀负剑的何肆,就像水师船舰,破开人潮,推搡之中却是无人敢触这几位的霉头。

何肆不知道还有这种节日,荷花也要过生日吗?

可一想到何花,何肆就有些心虚,回去之后自然是要先坦白从宽,再任打任骂,可错了就是错了,何肆万不敢开脱,只是怕她伤心难过。

此去京城还有千里迢迢,何肆当然不会在这里花钱买一篮荷花,虽然出门前爷爷又给了他几张面额百两的大通钱庄票号。

何肆心头微暖,有钱是真好,他何家虽然比下有余,但从家底从来也没般丰厚过,更别说给孩子了。

何肆感叹润州繁华之时,温玉勇却是嗤笑。

平日的金陵渡虽然繁华,却也不会如今时今日这般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无非就是北狄各部合纵连横,打入关外道莲川草原,使得一些自觉矜贵的北人纷纷变卖家产,换成金银细软来到广陵继续安居乐业。

毕竟以史为鉴,千年前的八王内乱,北人南渡;百年前那场规模空前的离朝入关,翼朝南迁。

北方流民至少有一半是从金陵渡凭渡船越天堑的。

只要渡过了长江天堑,就算亡国破城,也能得一夕安寝。

须知这史书上一笔带过安寝,可是凡人一生之安乐。

否则也不会有“隔江犹唱后庭花”这般振聋发聩之言了。

何肆走过一段人满为患的街道,来到临江渡口,一路经过不知多少券门,有印象的就有“共渡慈航”“飞阁流丹”“一眼千年”。

却见待渡亭中也是人头攒动。

渡船靠岸,船上乘客鱼贯而出。

却是登船之人寥寥无几,就连待渡亭中的人也没几个起身的,不过是在歇脚或者缓解晕船之症罢了。

何肆这才发现怪异,好像自己之前行路,也是逆着人流而走的,过江之人多是由北向南,由南向北者甚少。

何肆看着行色匆匆却是光鲜亮丽的行人,忽然恍然大悟,原来都是来南边避难的啊。

这一路上何肆也问过温玉勇此番回京待召是因何事。

温玉勇却答不知。

对于温玉勇,何肆没有对李嗣冲那般亲近,甚至想要敬而远之,因为他的性子属实乖戾孤僻。

顺利登船之后,不过两刻时间便抵达对岸石矶。

十人牵马下船,继续赶路。

经过九日相处,何肆也是知道了这些仪銮卫的名字,其中三个是百户,六个是总旗。

有的性子冷淡,也有话多没边的。

这几人都有诨号,与何肆最聊得来的是一个的罗译总旗,外号叫猪猡。

何肆奇怪他为什么要叫这么个带有侮辱意味的诨号。

猪猡却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在他还是得番役的时候就被同袍这么叫了,现在他们都殉职了,只有自己这么叫自己了。

何肆无端就想起了喑蝉房中为了自己而死了那两个暗桩,一个叫细狗,一个叫乌鸦。

何肆如今神形完备,得益于杨宝丹的润泽,何肆的收获几乎叫他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绝对不是阴阳相济这么简单,她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来头。

锁骨菩萨赐予自己的机缘还没捂热就被越王世子身边的如意上师给强行索捐走了,只留下一份拓印在骨上。

何肆当时只是微微怅然,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再观现在的自己,骨骼无瑕,金光流转,渥润生辉。

早已超脱透骨图的范畴,却是远胜大成得透骨图。

再看温玉勇,何肆已经有了评头论足的资格,他也修行透骨图,如今更是五品小宗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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