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打出气了,慢慢吞吞走出了王家大门。
大门之上已经没有大门了,从头至尾,痛打落水狗没有一百拳也有五十拳了吧,那个什么自诩贺县第二高手的王大石却像只缩头乌龟似的,没有露头。
自从王大石那日被县太爷撺掇,趁着杨元魁外出走镖夜围杨氏镖局,妄图攀附朱家,结果却被何肆一招打败,最后落得差点被抽干鲜血的结局之后,他的体魄就薄弱了许多,好在没伤及根本,也是及时救治,如今也算疗养得回来了,只是那份想在贺县之中保二争一心气却跌了。
其实王大石以前的心气也不高,在老赵看来,他无非是自知五品无妄,就维持自己的体魄在六品境界逆水行舟,只等杨元魁老死,或许得了贺县第一高手名头的自己,意气高涨,说不得就踏入了那看似临门一脚的实为天堑的五品偏长境界。
老赵找个出胡同扯了夜行服,换回本来面貌,安步当车回到杨氏镖局,刚一进门,就发现杨延赞坐在前院石桌前,似乎在等着自己。
杨延赞笑问,“老赵,你这是去哪了啊。”
老赵睁眼说瞎话,“瞎溜达。”
杨延赞摇摇头,“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人没打死吧?”
看样子自己打狗不看主人这事已经被他猜到了,老赵也不惊讶,若他不是赵权,那么此举无异于是自取灭亡,将杨氏镖局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过看起来杨延赞对此没有一丝气急败坏,即便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算他有良心,性子随他娘。
老赵咧嘴一笑:“留着力呢,老爷你只管放心,我能兜底的,你们该吃吃该睡睡,什么都别管就是了。”
杨延赞也不管老赵是不是在说大话,只是说道:“可别逞强啊。”
老赵难得说了句交底的话,“逞强是一定的,老话说‘不逞强,不称能’。我这把老骨头了,再不强撑着些,都不用人打,自己就散了。”
杨延赞问道:“爹问你能打过四品吗?我骗他说拼老命能,赵叔,你可别像我骗我爹这样骗我,和我说句实话,叫我有点底气,你知道你这出去一趟,快把我吓死了吗?”
老赵愣了愣,没好气道:“没事喊老赵,有事叫赵叔,脸呢?”
杨延赞赧颜一笑,他打心眼里承认这个长辈,只是每次叫他赵叔,都被他纠正了,这么多年,也就习以为常了。
老赵笑道:“我这好久没有认真出手了,身子骨都锈了,要不你陪我练练?我好松活松活筋骨,也喂你吃颗定心丸。”
杨延赞哪里不知道他是小肚鸡肠,还记着刚才的事情呢,苦笑道:“我就是个唱红脸的,真正指桑骂槐的是我爹啊……”
老赵冷笑道:“这不是怕你爹不抗揍嘛,活这把年纪了不容易,断了只手都没跌境,别再被我打跌境了。”
杨延赞刚被父亲揍了一顿,可不想再挨这顿打,转移话题道:“老赵,你不会真是那般高的叫我连跳脚都看不到膝盖的高人吧?”
老赵咧嘴,露出一口豁牙,说道:“那可不?”
杨延赞说道:“宝丹那丫头到现在也没个音讯,破局的关键还真在她身上,只要没有被陈祖炎的人寻到就好了。”
老赵眉头一皱,问道:“你什么意思?”
杨延赞问道:“老赵。你以为越王世子看上了我们家宝丹哪里?”
老赵愣住了,思索片刻,愣是没想出一点这丫头的过人之处。
杨延赞又问,“老赵你可听说过天人之相?”
老赵一点就通,眉头紧皱,“你是说……宝丹她是天人?”
杨延赞点点头,“虽然我也想不通,她何德何能,但按书中所说,确实如此。”
老赵听闻众生百相,却是知之甚少,问道:“哪般天人相?是妙华相?天女相?还是提婆相?”
杨延赞苦笑道:“天女相……不过却是无忧天女,明妃相。本想着等宝丹过了二十岁这明妃相自破,这个秘密也就不足道了。”
老赵大惊,却是恍然道:“难怪这么多年你一点都不操心这丫头的婚事,原来是诚心想让她当老姑娘。”
杨延赞摇头道:“没有的事情,若是遇到合适之人,女大当嫁,我亦不会从中阻挠。”
老赵好像明白了什么,又问道:“也就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不加阻止,放任你那任性的爹带着朱黛去往广陵,原来是为了混淆视听?”
杨延赞说道:“当时没想这么多,我爹的脾气你知道,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劝不劝都一样,不过听父亲回来后说朱黛一行刚到广陵就凭空消失了,我当时心里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之后宝丹想要跟着小四离去,我才没有阻拦,也叫她远离是非之地。”
老者摸索着下巴,“难怪……你明知道咱家宝丹钟情于他,她一个姑娘家都要十八相送了,你却是半点不提防,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原来是存了叫他们生米煮成熟饭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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