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少年勃然大怒,抬腿就要踹去,却见男孩手中握着明晃晃的刀子。
好生锋利,削木头和切瓜皮一样。
少年兀得心惊,悻悻然又收回了脚,安慰自己道,我一个父母双全的大好男儿,和一个野种置什么气啊。
他转身离去,回头又是看了一眼男孩。
男孩依旧没有抬头瞧他,他委实气愤不过,就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了出去。
有些准头,但不多,他本想打在男孩身上的,却无意砸破了他的脑袋。
鲜血缓缓渗出,少年微微心惊,有些心虚与害怕,却是选择快步离去。
名为李郁的男孩依旧没有抬头。
此刻已经进入小镇的男人站在远处,看见这一幕,也听到了这个孩子叫做李郁。
他看了许久,觉得这个孩子,和自己有些年少时,有些相似。
自然不是眉宇间的相似,男孩更不可能是他流落在外的种儿,他奉刀精诚,虽然看着还算年轻,但已经五十好几了,至今仍是个雏儿。
是男孩的眼睛里藏着刀子,这点像他。
男人走了上去,问道:“被欺负成这样了还不还手?这点血性都没有,你该不会是个身下没把儿的吧?”
男人走路悄声,直到他开口,李郁才发现他的存在。
李郁听出这不是本地口音,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他眼里映出一个身材干瘦的男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胡子稀疏,却倔强的留出一撇一捺两道八字胡。
他又低头,“我都记着呢。”
男子嗤笑道:“可别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鬼话,那都是给自己的怯弱和畏惧找借口,莫说十年,就算应得之报晚到一天,都叫自己多不顺快一天。”
李郁不知为何,对这个奇怪的男人没有疏离和防备,他低声言语道:“用不了一天,等我刀削好了,一定去找他。”
他全然不顾头上鲜血,全神贯注削着木头,他需要一把木刀,却无视自己手里本就握着一把小刀。
男人对此更加好奇了,问道:“刀?可你手里不就有一把刀吗?”
李郁摇了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刀。”
“那你想要的刀是什么样子的。”
李郁单手吃力抓起枯木,“喏,就这样的。”
枯木之上有火烧的痕迹,好像是从灶洞里头撤出来的柴薪,男人却知道,这是一截雷击木。
他眉头微皱,说道:“这只是一截木头。”
李郁难得愿意解释道:“刀就藏在木头里,等着我把它挖出来。”
男人顿时来了兴致,这话说得,有些水平,“那我在一旁看着行吗?”
李郁点点头,有个大人在身边,也算狐假虎威了,那些比自己年长有限的孩子,从不会在大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恶,而一些大人,似乎是因为没有了比他们还大的大人,却老是在明里暗里,用眼神,用话语,夹枪带棒地欺负自己的娘亲。
他也都记着这些人。
男人伸手替李郁擦了擦头上的血迹,他粗糙的大手一抹过后,那个伤口就不再流血了。
李郁并不惊讶他的手段,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男人耐心等着,这一等就是半天。
中午,李郁的母亲,一个明明守节多年,却依旧在镇上风评不好的俏寡妇来了。
这寡妇,很水灵,不似北人的水灵,削肩细腰,肤如凝脂,好像破瓜少女,哪像里看得出是个九岁孩子的母亲。
寡妇看到李郁头上的伤口,黯然神伤,竟然不先问缘由,而是问他疼不疼,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孩子处处遭人欺负的处境。
李郁摇摇头,粲然一笑,说不小心磕了一跤,早不疼了。
这一句话半真半假,但至少不疼是真的,因为男人的神奇手段。
女子声音和身段一样娇柔,她蹲下身子,好似和男孩相商道:“阿郁,天热了,外面太阳也毒,咱以后就在家玩吧,你外头坐一天,出汗多了,还辛苦娘亲勤力浣洗呢。”
女子当然不是心疼自己这双干遍农活早已变得粗糙的手,她只想找个借口,叫这太过早慧懂事的孩子回去那只一间屋子的家中,虽然逼仄,但起码不会遭受欺负不是吗?
李郁点点头,说了声好的。
他看了一旁的男人一眼。
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对他笑道:“去吧,我等着。”
女子没有和男子交谈,连一个眼神对视都没有,她一个寡妇带娃,本就受尽歧视,加上生得好看,同样没少遭同镇上的泼皮破落户调戏。
再和一个男人光天化日说上几句话儿,今天分龙节,倒是人来人往,虽说这般热闹与她无关,可若是被有心人看到,那还不得传她是个不守妇道的骚浪货?
“无雨锁龙门,寡妇要嫁人。”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女人不敢想,半点儿都不敢想那莫须会发生的后果。
李郁懂事地随着母亲回家吃饭去了。
男人也起身离去,不多时候又是折回,他花了些时间找到了那投掷石头的少年,却是只用了一瞬间时间出手,折断了他那只扔石头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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