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石艰难站起,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再硬挺下去,人就真要硬挺了。
他转过身去,一众荷刀的皂隶纷纷后退,避之不及。
平日里鱼肉百姓横征暴敛惯了的三班衙役和巡捕司众人哪里见过这等邪异恐怖之事。
个个面色骇然,像是见了鬼一样。
王大石看向围观众人,面色一沉,踉踉跄跄前进几步。
他弯腰拾起二人夺的剑鞘,挪动步子,虽然心有余悸,却是撵着自己向何肆走去。
双手递上剑鞘,面色既惧且畏。
何肆接过剑鞘,藏锋入鞘,语气平淡道:“让开吧。”
王大石却是再无半点被轻视的不忿,直觉如蒙大赦,当即后退一步,侧身让道。
在贺城贯穿南北的十字大街交汇处,有两处斜对着的钟鼓楼屹立。
鼓楼胖,钟楼瘦。
红墙灰瓦的鼓楼在西南角,灰墙黑瓦的钟楼在东北角。
原先是中轴线上一前一后的布局,百年间数次毁于大火。
衙门花费重金请高人勘探改变风水堪舆之后,倒是出乎意料地安定下来,数十年间平安无事。
只有两层楼,却有十余丈高度胖鼓楼之上,朱昂手持舶来的千里镜,观察着不远处杨氏镖局的一举一动。
七品县令吴国明候在一旁,一脸谄媚。
朱昂爱不释手的千里镜,正是他的家藏,此刻已然献宝。
一直自认为运筹帷幄的朱昂面色第一次变了,是因为那个红发搅局者的出现。
朱昂眉头微皱,问道:“沈老,那个蛮子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像有点厉害啊?”
沈长吁站在朱昂身侧,虽然看着年事已高,却是没有老眼昏花,极目远眺,一览无余。
朱水生的气机他识得,虽然只与之交手一次,却是难以忘却。
“你就仗着千里镜的一孔之见,哪里看得清全局,是不是蛮子不好说,那人你却认识,就是那个叫朱水生的,打南面走来的,还带着那杨氏的妮子,现在刚把她藏在不远处的食肆之中。”
“是他?”朱昂颇为诧异,“他怎么变成这副样貌了?”
沈长吁坦然道:“不知道,许是之前有所遮掩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加光怪陆离的手段你还没见识过呢。”
沈长吁想当然以为这才是何肆的原貌,之前只是易容。
朱昂点点头,倒是没有被搅局的愤懑,只是说道:“没想到这小小的杨氏镖局之中竟还藏龙卧虎,那看着不比你年轻多少的老仆,好像也是个五品小宗师吧。”
沈长吁想了想,似乎有些难以判断,故而保守说道:“他年轻时候应该是吧,可到了这个岁数,除非他登临四品,否则年老体衰,终究只能是衰歇为伪五品这一结局。”
朱昂闻言一愣,心直口快道:“那沈老您为何还是五品?”
他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武人境界手段岂能随意打探。
沈长吁不是他朱家家仆,甚至算不上门客,只要他面露一丝不情不愿,朱昂当即便会诚心致歉。
沈长吁却不以为意道:“有没有可能我只是长得老?”
朱昂闻言愣住了,旋即哈哈一笑。
他不再言语,手持千里镜,静观其变。
那边王大石被何肆一句走开喝退一旁。
他这一退,却是叫袁雾列处人心涣散。
“王兄!”袁雾列惊慌大喊。
王大石没有转头,更没有说话,性命攸关的时刻,哪还能顾及他人?
何肆此时却是心想,原来高人风范是可以装出来的。
只需两步,稍稍展露些卓群的实力,再加惜字如金,便能称得上一声‘渊渟岳峙、高深莫测’了。
这感觉竟然有些小爽,难怪小说中的武林高手少有嘴碎子的。
不过小说终究是小说,现实之中李大人已是出类拔萃的好手了,他的话就很多。
不行,装一装可以,不能老装,装久了万一性子就真成这样了怎么办,何花会不喜欢的。
何肆维持面无表情,一步越过王大石,向着县城袁雾列处走去。
袁雾列一脸惊惧,一退再退,何肆却是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盯着朱昂的两个仆从。
这两人都是力斗境界,比起王大石也差不远,合力之下甚至可能胜过王大石些许。
放在江湖之中这等身手定非籍籍无名之辈,只是此刻,他们的代号只是甲和丙。
学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
这是天下文贤武能趋之若鹜的共同目标。
若是无求,并非无欲,实乃自身无用。
可除去其中翘楚,绝大多数人穷其一生也是求而不得,这二人能投身广陵半朱城,已是极为难得了。
两人没有认出何肆,二人并肩子上前一步,气机勾连。
也是极为默契,精通合击技的。
何肆收回二人夺,拔出大庇。
他一招败退王大石的凶威犹在,甲丙二人面色凝重,严阵以待。
何肆握刀,气势陡然一增。
他没有使出的斫伐剩技刀法,而是以父亲何三水所传授的刽子刀法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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