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八岁的何肆自然也是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撼到了。
第一招仙人指路使出,台下叫好声戛然而止,会场上静悄悄的,成百上千双眼睛全盯在许崇山的宝剑上。
就见他剑光缭绕,身随意走,一开始,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可后来,速度愈快,便成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见光见影,不见人形。
一团白光滴溜溜地在台上席卷,好似银山粉碎,把大伙儿都得瞠目结舌。
一百二十八路银蛇剑法,不是什么武林绝学,但是剑术高妙者,自然有其灵韵内含。
最后一式剑招收招,许崇山气不长出,面不更色,冲着四外一抱拳。
好半天底下没动静。
许崇山以剑花开头剑花收尾,最后随意甩手。
手中宝剑飞出,竟然又是精准无误的飞剑插入剑鞘之中。
不需说话,台下炸响如雷掌声,经久不息,甚至如同怒海狂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何肆当日回家之后,找到父亲,说自己不练刀了,要改练剑。
之后当然是被何三水一顿连削带打。
……
何肆收回心神,看向地上的许定波,问道:“你没事吧?”
许定波不曾说话,李嗣冲却道:“没事,我留着力呢,死不了,只是被我一拳淤结了心脉,暂时血脉闭塞,等血流完一个周天后顺畅了,他就能动唤了。”
何肆又问道:“许崇山总镖头是你什么人?”
许定波看了一眼何肆,说道:“他是我祖父。”
何肆不解道:“你定远镖局家大业大,为什么你要杀我?即便是一百两黄金,你们也不是拿不出吧?”
许定波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再次陷入沉默。
李嗣冲轻笑一声,摇头说道:“以前的定远镖局嘛,自然是京城镖行的执牛耳者,现在么,许崇山已死,定远镖局就是蛟龙失水,受制于蝼蚁。”
许崇山死了?不敢相信,毕竟许崇山在他儿时曾留下了极为强大的印象。
许定波瞋目,大喊道:“我祖父没死。”
李嗣冲点点头:“的确,也就失踪了一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一年前,定远镖局的总镖头许崇山接下一趟赴往南边的“物镖”,结果连同自身在内的一行二十九位镖师一去不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物镖居然是某位大人物家中失窃的贼赃,虽然此事极为隐秘,但还是有草蛇灰线、蛛丝马迹露出,定远镖局不仅押镖失败丢了名声,更是被那大人物寻上门来,掏空家底还是没能偿还镖码,七出十三归的行钱往复借了三次,镖局就直接就垮了。
如今的定远镖局可谓是釜底游魂,苟延旦夕。
这时候费真忽然出声:“斩铁楼的规矩是不能泄露客人隐私,但有个消息我可以告诉李大人,并不算作违例。”
“你说。”
“这位客人挂在己榜第十一的时候,揭榜者名叫许章台。”
李嗣冲眉头一皱,姓许?
“和你有关系吗?”
许定波撇过头去,一言不发。
费真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许章台应该是你的父亲吧。”
何肆有些惊疑,要杀自己的盲目老者竟是许定波的父亲?
这岁数也相差太多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许崇山年少成名,十九岁时便已经成家立业,可被他寄予厚望的儿子许章台却是一心投身行伍,希望建功立业,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
可惜最后事与愿违,许章台在关外摸爬滚打十余年,愣是没有混出半点名堂,等到四十好几了,许章台心灰意冷,回到山南道的镖局,接手生意,娶妻生子。
之后却是因为南边接连造反,行伍募兵,许章台又是直接抛妻弃子,奔赴功勋而去。
许定波咬牙切齿道:“他不是我爹!”
李嗣冲见其神情,已经肯定七八。
许崇山失踪之后许定波一人维持镖局独木难支,不得已遣散镖师,变卖田宅,即便如此,筹措到的银子也是所剩无几。
昨日他本想要去地下六光洞买些关于祖父许崇山下落的情报,哪知这点钱财远远不够,六光洞管事见他身手不错,便建议他去斩铁楼悬榜处赚些悬赏钱。
无巧不成书,许章台来到斩铁楼悬榜处,就看到了己榜第十一的悬榜,那熟悉又陌生的揭榜人的红名——许章台。
守株待兔之下,还真被许定波等到了许章台。
近十年未见的父子二人却是相见不相识。
许章台是有眼无珠,真不认得儿子。
许定波却是冷眼旁观,虽然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却是不愿相认。
眼睁睁看着许章台揭榜失败,负伤离去。
许定波在一众琳琅满目的悬榜中,看着何肆的悬赏从己榜第十一升到了戊榜第三十二,赏金从六十两黄金涨到八十两黄金。
只是简单的杀一个刽子手儿子,许定波承认他心动了。
但他又有些犹豫,毕竟连许章台都失败了。
而且无缘无故,为财杀人,这不合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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